第二章 燃情歲月(2 / 3)

我被接到北京那天,聽到我爸打電話對我姐反複交待什麼事情,我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了幾句,才知道他通過姐夫的關係把我弄到北京的學校去。

是啊,他們一直希望我去北京念大學,因為姐姐姐夫都在北京,但我卻違背了他們的意願,填的全是天津的學校,所幸兩地相隔並不遠,姐夫薄先生是個專橫霸道的人,可是在得知我要在天津念醫學院之後,他卻把那隻本可以操控我人生的手收了回來——因為他有個好友是我們學校的教授。他決定對我曲線救國。

我曾經不知道在哪裏看到過一句話——每兩個陌生人之間隻隔著六個人,每六個人之間至少有兩個人是朋友。

我這人不善交際,到了青春期,不少女孩子都學會了打扮自己,化妝,談戀愛,而我像生活在一個無形的密閉的盒子裏,克製而平凡,身邊能稱得上朋友的人少之又少,因此對我來說,這樣的理論無疑不成立。

也許正因為我的不開竅,從小到大,我姐南陸就事事愛替我操心,有時候我免不了會陰暗地想,她是不是打心裏覺得我土我笨,才會一次一次試圖改變我。

開學前夕,我被拉去參加了南陸和薄先生苦心安排的飯局。她說:“小妹,你執意要去天津念書可以,薄先生已經幫你跟他好友打過交道了,一會就能見到他。

”我的內心排山倒海般地洶湧著抵觸的情緒,一路都在煩躁地想,我都要上大學了,為什麼永遠把我當成一個小孩子對待。

可事實上,我能做的隻是壓住這些情緒,跟在我姐身後悶聲低著頭。

任誰看到這樣的我,都會覺得是個低眉順眼的好學生吧。

一直到薄先生和南陸和那個所謂教授寒暄完,指著他給我介紹說:“南江,這是你的教授Professor景。”

我才緩慢地抬起頭,看清他的一刹那,我的耳邊仿佛有風掠過,醫院裏方舟對我說的那句話忽然清晰地響了起來,她說他叫景之行。

我麵前這個人,英俊清冷,穿了一件簡單的休閑西裝,衣服筆挺沒有一絲褶皺,整個人都氣度不凡。

Professor景!

景之行!

一定是他。

我做夢也沒想到他竟然就是我姐夫的朋友,此刻的他卻與我曾經在音樂節上看到的搖滾青年截然不同,我不明白,怎麼會有一個人,既玩搖滾又是教授呢。

可是沒錯,就是他啊,我心裏暗喜,想,世界真小,小到你想見的人,轉個角,就遇到了。

一抬頭發現他正在看著我,一雙眼睛黝黑而迷人。

“你在笑什麼?”景之行輕聲問道。

顯然,他並不知我們有過一麵之緣,關於音樂節,我自然也沒有提起,這到後來成了我曆久彌新的小秘密之一,而飯局上聊的很多都是我插不上話的話題。

“沒什麼。”我被他說得有些不自在,連忙坐正了身子。

薄先生適時地說:“景,那南江就交給你了。”

這話說得輕鬆,在我聽來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仿佛我的人生從此就托付給了這個人。

奇怪的是,我竟然不反感這樣的說法。

我倒是聽我姐說過她和姐夫薄先生的故事,知道這個有驚人財富和背景的男人是個真正目空一切的主,於是越發奇怪地想,所謂高山流水遇知音,能被他當成知己好友的是何等人物。

有趣的是,作為“知音”,景之行居然對他的話不予理會,而是繼續側頭問我:“你知道羅密歐嗎?”

我弱弱地點頭,說:“莎士比亞著名戲劇作品,《羅密歐與茱麗葉》。”

他搖頭:“不,我說的是一種叫羅密歐的多肉植物。”

換作別人,我肯定覺得這家夥在逗我,然而他是景之行,他那麼正經和嚴肅地說出這些話來,讓我有種錯覺他是在和我討論一個學術問題。

於是,我也把頭搖得認真嚴謹。

直到兩周後,我在他的公寓裏見到那盆綠裏透紅的多肉植物時,才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說——他要我幫他照顧他公寓裏的羅密歐。

我養過綠蘿和仙人掌,多少也算有點養植物的經驗,可景之行卻仍舊不放心,詳盡地跟我交待了很多養它的注意事項。

這樣一來,我不由得多看了這東西幾眼,這一看越發覺得它顏色暗淡,很不起眼,就連那個花盆也是粗糙的陶瓷,看上去更是普通不過。

但正所謂人不可貌相,物品也是,有時候它的價值不一定能從表麵看出來,他這麼鄭重地托付我幫他照顧這盆除了名字好聽外實在看不出什麼優點的東西,這隻能證明一件事——這東西對他有重要意義。

說起來,我念的雖然是醫科大學,但景之行除了是我的教授之外,還有很多身份——他是一名搖滾歌手,並且在大理有一家客棧,是個超級演說家……無論哪一種身份都充滿了神秘感,不過,在這個學校,他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我們的英文教授,我們都叫他Professor景。

受薄先生之托,景之行的確對我有些特殊照顧,他給了我一串鑰匙,是他半閑置在學校的房子,我進去參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蜿蜒而上的旋轉樓梯,是個複式,仰頭能看到樓上精致的雕花欄杆。

客廳、餐廳、廚房都在一樓,空間十分寬敞,裝修風格也規整大氣,家具的顏色偏厚重,牆上框了幾幅油畫,鋪著淺棕色的羊毛地毯,從各種小細節都可以看出主人不俗的品位。

他指著客廳裏那一套巨大的沙發,說:“南江,你先坐,你喝牛奶還是可樂?”

我規規矩矩地坐下,能從微微僵硬的身體感覺到自己的拘謹,又確實有些渴了,說:“都可以。”

不一會兒,他便倒了一杯牛奶放在我麵前的玻璃茶幾上,見我眼神四處張望,說:“覺得這裏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