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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卿隻微微一怔,隨即淡笑道,“世間萬物皆有靈性,就算人妖殊途,但隻要真心相待,又有何可計較。我想,他是好心守著林子的入口,不叫凡人誤闖進來。”

鬱漣臉色微變,但隻是一瞬,略帶深意得望著長卿,“曾聽聞上陽清君是位不拘一格的神仙,今日才算真正領略到了。看來無論是人或是神,你都沒改變。”

長卿見鬱漣似乎話中有話,但也不好深問,隻微微頜首便隨景天向前走去。

在一邊看了許久的龍灝靠著老槐樹,見鬱漣滯留在遠處,神色反複,不禁問道,“漣漣,這幾百年間你可是遭了什麼變故?為何……為何我覺得你有心事?”

鬱漣莞爾一笑,腳下卻踩斷了根樹枝,寬袖中的手已緊握成拳。

龍灝見他笑了,便也不再多言,隨手掏出一個水嫩嫩的果子遞了過去。

“龍炎果……”

鬱漣怔怔望著手裏的果子,想不到竟是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的龍炎果。

據說龍炎樹每次結果都隻結十二枚,而四海龍王各得一枚,餘下的便都送往天庭,不輕易可見。

龍灝笑道,“這次正巧遇上龍炎樹結果,居然結了十三枚,真是開天劈地頭一遭。看守龍炎樹的童子是我養大的人參精,於是就摘了這多出的一顆。據說這果子若凡人吃了能延年益壽,妖吃了就能增數甲子的修為。”

鬱漣托著果子的手微微一顫,沉默了許久,才起頭看著龍灝,“你……為何要對我如此盡心?我不過是你的一介妖友,受不起如此重禮。”

說完,便把龍炎果遞了回去。

龍灝心頭一急,說不清為何有些惱怒,隻順勢伸手扣住了鬱漣的下頜,將果子推入了他口中。

鬱漣沒想到他竟會這麼做,待反應過來,龍炎果已經滑下了喉。

“你!”

“反正你吃都已經吃下去了,別再說什麼受不受得起!總之,總之漣漣你……”

龍灝語無倫次,總覺得自己同鬱漣之間少了些什麼,而直覺告訴他,少掉的那些卻又是萬萬不該忘的。

他想靠近鬱漣,卻又說不清為什麼。

他甚至不敢直視鬱漣的雙眸,仿佛每一次對視,都會勾起另一雙熟悉卻飽含愁緒的眼睛。

鬱漣並不知道龍灝心頭的千絲萬縷,隻甩開那隻扣著自己下頜的手,身形一閃不見了蹤跡。

龍灝一時呆立,終低低歎了一聲,往前踱去。

直到他漸行漸遠,隱在樹後的紅影才緩緩走出。

但其身後卻已無故多了一道影子……

“龍炎果啊,還真舍得,隻可惜這條小蛟龍隻白白增了仙齡,識友的眼光還是一樣的差,忘了進洗髓池前是誰害得他差點魂飛魄散……”

“不想死,就給我滾遠點!”

鬱漣眸色一寒,帶起周身一片風狂葉卷,竟活脫脫變了一個人。

那道影子被斷了成了數段,再不成形,隻得冷哼了一句,“你能害他一回,自然也不差這一遭,莫要忘了這全天下的蛇,可不都是冷血的!”

說罷,便匆匆散去了。

鬱漣平息了下來,發遮顏,看不清神色。

帶過一陣風,揭起了嘴角尚未消退的弧度。

蛇血皆冷,鬱漣亦是……

☆、尾聲(下)

誅塔,不知是誰取的名,煞氣逼人。

景天望著厚重的玄色牌匾,不禁搖頭。

這誅殺的,是魔,亦或是神?

長卿的眸光落在誅塔玲瓏有致的八角上,八隻銅鈴靜若處子,任憑狂風掃過。

景天不耐煩得撓撓頭,欲執起手敲向大門,卻被長卿先一步握住。

“怎麼了?”

“有結界。”

聞言,景天趕忙拉著他退了幾步,四處打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