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淵哥就能成親了,淵哥那性子您怎麼能放心,他有了孩子還是您幫他養的好。父皇呢,您一定舍不得的,母後,您不能丟下我們……”

練紅雨舍棄石凳跪在地上,猛撲到洛子嫻懷裏,伏在她膝上痛哭起來。

這是洛子嫻第二次見到小兒子強烈的感情流露,他的懂事和沉穩總讓人忘記他隻是個十歲的孩子,連身為母親的她也不例外。

是什麼時候,那嬌小軟綿的身子骨長到這般結實堅硬。原先小小的一團抱不滿懷,如今隻是伏在膝上也能全部填滿。

“對不起,紅雨,我一直最忽略你。”

練紅雨的哭聲中斷了片刻,隨後他像是要把這些年隱忍的委屈統統發泄出來一般,哭得更為慘烈。

“就是啊,母後偏疼淵哥,小時候淵哥欺負我,您不教訓他反而幫著他欺負我。等我長大一些,周圍人都說我穩重,所以我就要事事忍讓;父皇母後也覺得我穩重,讓你們省心,可我也想要父皇母後時時關心我啊!母後每次都問我在軍隊辛不辛苦,有沒有受傷,是不是為難,其實我想告訴母後我很優秀,我結交了朋友、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我想過學淵哥一樣恣肆,但是最後不得不穩重,如果我再不穩重一點,家裏豈不亂套了……”

“紅雨,是母後不好。”洛子嫻像哄稚童一般輕拍練紅雨的脊背,輕聲道:“我對孩子期盼了太久,所以將紅淵看的很重;紅薇身體有異,我必須加倍用心。一來二去總是虧欠你,卻又想著你最懂得體諒。對不起紅雨,一樣都是我的孩子,卻將重擔都壓給你肩負,對不起。”

仿佛在這一刻得到了守望已久的認可,練紅雨放下心中的重擔暢快哭了一場。之後洛子嫻要為他擦臉,練紅雨卻害羞的勁兒泛上來,逃過去堅持自己動手。練紅雨洗了臉,洛子嫻換了衣服,再次坐下來促膝談心,冷靜的練紅雨提出了他的疑問,或說是……不太想得到印證的猜測。

“母後,您……這件事沒有告訴淵哥嗎?”

“嗯,紅淵知道怕是要鬧得滿城風雨。隻告訴你,你父皇也是這個意思。”

洛子嫻看著震驚的練紅雨,再次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練紅淵聰慧太過,隱隱讓人憂心慧極必傷,練紅雨的聰明卻是恰到好處。

“母後,我……我一直是按照淵哥會……淵哥是長子名正言順,我沒想過由我……”

“因為前任和前前任皇帝情況複雜,煌的大部分規矩都是你父皇說了算,他沒有言明嫡長子繼承,你何以篤定是紅淵?紅淵的性格完全不合適,涉及煌帝國黎民,你父皇不會兒戲的。正因為看重你,你父皇才會應允讓你去軍隊磨練。紅雨,你不願意嗎?”

“這不是我願不願意的事情吧,母後?雖然我想過淵哥滿腦子離經叛道會造成些麻煩,但我隻要輔佐規勸他就行。把整個煌帝國交給我的話……壓力好大啊母後,百姓的安居樂業啊生殺予奪啊,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哪怕我隻出現微小的疏漏,就可能坑害許多人一生。這份責任太重,我手都開始發抖了。”

練紅雨攤開雙手示意,然後重新握緊。

洛子嫻為練紅雨這番話愣神良久。小兒子成長的比她想象的更為出色,作為母親自然是引以為傲,卻也更添幾分歉疚。

握住練紅雨扣緊的雙手,洛子嫻柔聲安慰他:“你現在這樣很好,紅雨。軍隊那邊的時間會逐步縮減,你按照你父皇安排的,不必心急慢慢學習。我們紅雨一定能成為一個出色的、隻稍微遜色於紅炎大人的帝王。”

“母後您真的在鼓勵我嗎?”

練紅雨一腔建功立業流芳百世的壯誌豪情還沒升起來,就被自己無法超越父親的斷言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