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1 / 1)

高純會不會反而更加孤獨

西斜的太陽造就了絢麗的晚霞,晚霞描繪出小城獨特的美景。高純說過,雲朗的黃昏是最迷人的。周欣在離去之際果然舉步流連,不忍轉身。

但日落之前她必須離開這座小城,三天之後她將出席在名古屋舉辦的世界青年藝術使者大獎的頒獎典禮,一切行程都已安排既定。她在雲朗的最後一個目的地,是高純在山坡上的故居。那是一座灰磚砌就的老式樓房,一條蜿蜒的細巷指引捷徑,地上的台階經歲月磨肪光潔如洗,鋪敷出小城最早的街衡。高純曾經描述過他棲居的那間閣樓,周欣印象最深的是與閣樓相連的屋頂天台,說起那個開闊的天台高純總是心向往之,相信從那裏眺望到的黃昏,當可成為一切愛情最浪漫的背景。

那灰色磚樓的樓梯很陡,樓內元窗,光線幽暗。周欣左顧右盼,小心攀援,接近頂樓時她聽到了音樂,旋律依稀,耳熟能詳。那是高純最常聽的一支曲子,名日《冰火之戀》。冰與火本不相容,可那支樂曲卻和諧寬宏,空靈淒美,偶有洋火般的激越之音,也隻覺升華的壯麗,不聞折磨的痛苦。

在這條樓梯的窮途末路,黑暗中忽然露出一線光明。音樂和夕陽都是從那條縫隙中擁擠進來的,映亮了也詩意了木門微敞的半間閣樓。周欣站在閣樓的門口,目光搖過四壁和屋頂,屋裏的陳設質樸實用,既像一問學生的宿舍,又有舞者靈秀的心情。床頭的一張照片裏,年少的高純四肢張揚飛翔在半空,把他曾有的青春與強健,完美定格於畫麵正中。閣樓新的主人顯然意圖保留高純居住時的原貌,以致連一張自己的照片也未擺入。周欣走進屋內,站在褪色而且粗珊的地板上,凝神傾聽隔牆的樂曲。樂曲猶如一條低回婉轉的細流,可以洗滌眼中的砂礫和身上的傷口。周欣將斜背的畫板取下打開,畫板裏夾著她的一幅新作,這幅新作記錄了一個舞蹈瞬間的精彩,寫意了兩個舞者永恒的纏綿。舞蹈是流動的油畫,油畫是凝固的舞蹈。盡管那隻是一幅照片的臨摹,但周欣還是力圖將舞者頭上的紅巾畫出火焰的熱度,讓一襲漫卷的白紗如高山流水,如冰花散瀑……油畫也是音樂,周欣一向這樣認為,每個畫家對音樂都很信仰,都很敏銳。於是牆外的音樂吸引她走出了閣樓,她推開關不住夕陽的那扇房門,看到了滿天的霞光壯麗如虹。這個傳說中的屋頂天台比她預想得還要開闊,有點像一個巨大的露天舞台。任何正規的劇場都不可能擁有如此燦爛的天幕,那天幕就是雲朗油畫般的黃昏。她在這巨大而輝煌的天幕下再次看到了那簇久違的火焰,也看到了她曾經力圖畫得冰清玉潔的白色紗裙。所不同的是,白紗與紅巾都被同一個舞者穿戴,於是冰與火的交融就顯得更加難舍。在舞者追風般的旋轉中,火的熱誠與冰的純潔相生相伴,彼此依托。周欣沒有驚動在紅與白之間執迷身心的那位舞者,也沒有把這段美麗的舞蹈繼續看完,她默默地轉身離開了天台,離開了這座被落日染紅的小樓,和等在樓下的穀子相借走遠。除了那幅擺在閣樓床頭的油畫,她沒有留下任何造訪於此的痕跡。這裏本來不屬於她,盡管她真誠地相信,這裏有人間最美的音樂,最炫的舞蹈,最瑰麗的晚霞!※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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