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嘈雜撲麵而來,人歡馬嘶,鎧甲鏗鏘。
剛剛踏入木門的張遼與文從心立刻愣在原地,眼前突然出現的場麵實在令人錯愕。
張遼回身看那扇木門,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門已經緊緊關閉,並有上鎖的聲音。
——這裏,完全是另外一個獨立空間。
和剛剛白茫茫的空曠不同,這裏不大,約合三四百平方,方磚鋪地,四壁由條石壘就。上方是弧形穹頂,四麵都有彩色玻璃拚出的大窗。
一盞巨大的吊燈掛在頭頂,黑黢黢的生鐵枝杈上,沒有豪華水晶墜,隻有一碗碗桐油支撐著火苗。
燈影下,滿滿的全是人。
而且全是歐羅巴中世紀打扮的騎士與扈從——這很容易分辨,那些在長桌邊倚著重甲飲酒的,顯然高人一等;而那些披麻勞作的,當然就是跟班。
角落裏支起了火爐,有人正掄錘敲打著。燒紅的雙手大劍在鐵砧上有節奏地跳動,濺射出的火星瞬間被身邊爐火所吞沒。
還有人在礪石上為手斧開刃,聲音十分刺耳。高頻音效被風匣嗚嗚的低頻襯托著,形成一首重金屬交響樂。
大家都很忙,隻有一位抱著馬鞍的扈從從他倆身邊擠過時,斜睨了一眼,“讓讓!”
——說的還是古典英語,帶有濃重蘇格蘭高地口音。
幸好有語言包,兩人踮起腳尖後撤一步,背部貼緊了木門。
“你好,這裏是什麼地方?”張遼調出相應的語言問道。
人家根本沒理他,兀自走過去,給一匹鋪好毛氈的白馬擺鞍掛鐙。
張遼瞧了瞧,似乎沒有其他人注意到他們的到來。
於是腆著臉湊了過去,主動幫那人拉緊馬腹另一側的繃繩。對方嫻熟掛好馬鐙,拍了拍手上灰塵,這才抬頭開口——
“說吧,東方人。你們是來觀光的嗎?”
“哦,算是吧,純屬路過。請問這裏是什麼地方?這些都是什麼人?”張遼很客氣。
那人笑了,徑自走過旁邊,從裝備堆裏捧起一頂烏黑的頭盔,一邊擦除鏽痕,一邊自言自語:“看來真是觀光客。雖然少有,但也不鮮見。”
“尊敬的先生,你可以為我們指點一下嗎?”文從心走了過來。
這聲音溫柔悅耳,那人停下手中活計,看了一眼她的裝扮,整潔、素雅,落落大方。與自己的肮髒油膩大相徑庭。
遂立刻起身,單手把頭盔扭到身後,另一隻手扶胸鞠了一躬,“不敢當,美麗的夫人,我可不是先生,更不值得尊敬。我隻是一名忠實仆役,隸屬於蘭斯洛特騎士。您叫我蓋伊就行。”
“好吧,那麼蓋伊,我希望你能解開兩個迷途遊客心中的疑惑。”
蓋爾對“貴族”女士的尊重出於生活習慣。他可不想惹麻煩,因為偉大騎士們就在附近,如有唐突,倒黴的一定是他。
“當然可以,夫人。這裏是聖殿騎士團海外營地,這座大殿隻為騎士服務,外麵還有五千人的軍營。當然,那裏更亂,充滿汗臭和馬尿味,那些士兵跟騎士們相比,缺乏道德和榮譽感,如果沒有必要,您最好不要出去閑逛。因為我可以斷定,您的美麗,一定會引發一場騷亂。要知道,這裏已經很久沒見過女人了——我是說,溫柔的女人。”最後一句他是壓低了嗓音說的。
還有五千人!這條信息令人震驚。
原來這個大殿不是這道門後的一切,外麵顯然還有更廣闊的天地。顯然,那座水下金字塔雖大,恐怕也無法容納這許多常駐人馬。這裏是化外空間無疑,那位迎客老者沒有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