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如果他們這時就告訴我,他們最愛弟弟,我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我可以坦然承認這一切。可是他們曾經無數次的向我保證,最愛我,最愛我。所以在此後的十幾年時間裏,我便一直被他們這種最愛的論調所折磨著。他們為弟弟報了小學數學奧林匹克班,我年年參加競賽,卻基本上沒有任何課外輔導,他們說,最愛我;他們給弟弟買了許多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還有漂亮的衣服穿,他們讓我打扮的髒兮兮,像山溝溝裏出來的窮孩子,每天不給零花錢,他們說,最愛我……”看起來很可笑,很幼稚,是不是?這些東西我曾經在瘋人院裏向無數的病友陳述過,其間的瑣碎、平淡曾經令無數個連數蘑菇也睡不著的病友們昏昏欲睡,然而我再次陳述的時候,仍然可以淚盈於睫,傷心得幾乎難以自持。
但是我望見山洞中所有人的臉色,很快便意識到了,勉強笑了笑,將這一段略了過去。祥林嫂在開篇說“我真傻,真的”的時候,所有的聽眾就會喪失聽故事的興趣,所有的悲劇和絕望都隱藏在不痛不癢的麻木背後,就如同冰山隱藏於深海之中的巨大輪廓,擁有絕對零度的質感。
“我之所以把我失敗的經驗刻在石頭上……”我定了定神,繼續讀了下去。字跡和字跡之間,還有著細微的不同,於是我知道一段留言已經快讀完了,盡管心中唏噓,卻也有一種成就感。
“不,我想知道剛才那個故事的結局。”崔伯言突然打斷我的話。
我盯住他冷笑。此人惺惺作態至此,我就不信他懂得什麼是小學數學奧林匹克,他隻是下意識的秀存在而已。
“後來,我和弟弟的待遇是懸殊的,然而每次我發問,我的父母都以最堅決的態度表達對我的真愛。他們甚至說,他們這樣對待弟弟隻是因為可憐。他們甚至還發毒誓說如果他們更愛弟弟的話,就叫他們不得好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傻,我竟然相信了這樣的謊話二十多年。直到有一天,我在窗外偷聽他們講話,才知道他們現在對我好,是期待我未來對弟弟做牛做馬。我不恨他們最愛弟弟,卻恨他們欺騙我。他們讓我如在雲端,卻毫不留情將我踹入深淵。就在他們這種刻意的欺騙和差別化待遇之下,磨去了我對血緣親情的期盼。後來我出國留學,回國後在一線城市找到了好工作。弟弟在父母的溺愛之下卻沒能成器,他誤交損友,不斷欠下很多錢,父母的積蓄全部填進去還不夠,我隻好幫忙還。這是一個無底洞,他們卻嫌棄我還的不夠爽快。為了將我買到的房子騙到手,趁著我神經衰弱,把我送到了瘋人院。”我從善如流的說道,我說話的速度很快,不認為此間有什麼人能聽明白。
我也不指望任何人能理解。我如同一個孤獨的行者,已經獨自在名為喪心病狂的道路上行進了許多年,背負著許多罵名奮力前進,我從不期望別人理解。
我托著夜明珠,繼續向下麵的文字掃去,掃了一段又一段。起初的時候,我還好心為他們讀上一讀,到了後來,便不管他們了,隻管自己繼續看下去,一心想解開故事的謎底。
“我成功了!蕭夕月最大的特點就是太重名聲。我唆使陳睿晟病中大鬧一場,鬧得滿城皆知。她果然不好意思再娶陳文昊。陳文昊大怒,在陳睿晟葬禮上直接起兵造反,將她囚.禁起來,淩.辱至死。我們成功了!我們要提倡婦德,不要女人再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