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新喪,曲水流觴宴的規模,倒比過去小了許多,氣氛頗為寥落。倒是小崔相公的婚事,成為眾人反複談論的焦點。
本公主刻意去的極晚,然而周圍的竊竊私語聲仍然不絕於耳:
“當年咱們都笑話盧四娘太過唐突,公然對著有婦之夫彈琴示愛,想不到如今兜兜轉轉,卻是她守得雲開見月明。”
“得了吧你。人家至少等了三年。這正是丹吐芳蕊的好年華,除了她,誰經得起蹉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也虧得她阿娘阿爹疼她。否則,以盧家的家風,不送到廟裏當姑子,就是好的了。”
“說來說去,也虧得那一位眼神不濟,將魚眼睛錯當成了珍珠,卻將真正的美玉當做泥土瓦礫般。你好好想想,那些年她的那些折騰,若是換了別的男人,早一個耳刮子打了上去了,偏小崔相公被她迷得顛三倒四的,如今總算是好了。”
“噓,她可就在旁邊坐著……”
“怕她怎地?”
“她可是皇上的寵妃,今上為了救她,據說連黃河都跳了……”
“我原先也這般以為。結果看來,也不過爾爾了。說來說去,都是她弟弟不好,非要造反的緣故。宮裏傳來消息說,皇上對她的心思也漸漸冷了。說來也是,須知以色事人者,能得幾時好?”
膽敢在本公主背後竊竊私語的,自然都是京城中名門世家的貴婦們,故而生冷不忌,言語之間,全然未給本公主留情麵。
我忙自我檢討,覺得定然是先前一直豔壓群芳,又引領京城時尚圈風潮長達十幾年,故而引來她們如此幽怨,此時以為本宮失勢,便狂踩一通。
想來這便是囂張霸道的過錯了。
於是本公主今日有意收斂,低調一點。故而深深垂下頭去,一派楚楚可憐、鬱鬱寡歡的落魄樣子,不經意卻又收獲了一堆男人們憐惜的目光。
明明隔著一道流水,對岸的目光卻不住落在臉上身上,灼熱的視線猶如實質,看得人渾身不舒服。待到發狠回望過去,那些人卻都如假道學一般眼觀鼻、鼻觀心,想抓個現行卻也抓不住什麼證據,真是討厭!
本公主正在胡思亂想間,周圍一片喝彩聲傳來,恍然抬頭看時,隻見那載著美酒的木質杯子便打著旋兒,停在了本公主的前麵。
淺薇歎了一口氣,代我彎腰上前取過那木杯,又有侍者行至我麵前,談笑晏晏說道:“酒觴流連娘娘座前,久久不去,當作一詩一畫,滿飲此杯,方為大吉。”
我冷冷盯住那侍者看,卻一時看不出那侍者的來曆。隻是這分明是有人存了看本公主笑話的心思。有心大鬧一場,又自覺跌了麵子。正在斟酌間,淺薇便扶了我隨那侍者來到案前。
半夏正為我磨墨,我望著雪白一張宣紙,沉吟未決,便有一個白衣青年攜一卷書畫,飄然而至。
“在下……姑……姑蘇錢益之。”他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道。
我皺了皺眉頭,將他送來的一卷詩畫鋪開,隻見那是冬日山頭的一棵青鬆,蒼勁古樸。詩則是短短一首五言詩,雖未及細看,然而匆匆一讀,餘香滿口,當是佳句。
“公主……公主……”正在這時,淺薇滿臉喜色的回來了,見了那白衣青年錢益之,突然就沉了臉色,急匆匆走至我麵前,衝著我耳語道,“婢子也帶來一詩一畫,公主大可放心。”
她卻不知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