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以袖掩麵,哭哭啼啼地說道,若論做戲,我又能比他差到哪裏?
“當心!”陳文昊突然叫了一聲。
我警兆陡生,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一根帶火房梁直直向著我頭頂墜了下來,我下意識地一躲,昭靈皇帝卻在此時趁火打劫,趁我立足未穩,將我的手腕死死抓住。
“乖女兒,捉到你了呢!”他喉嚨裏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耳邊風聲響起,陳文昊已經趕到了我跟前,飛起一劍,向著昭靈皇帝的右手斬了過去。刹那間血肉翻飛,昭靈皇帝的右手上露出了森森白骨,他卻依然死死抓緊我不放。
當下火勢凶猛,陳文昊有些急了。他想將昭靈皇帝的手指削斷,又怕傷到了我,不由得左右為難。
廢物。我暗自腹誹了一聲。我有子母離魂劍的匕首防身,此時想如法炮製,削斷昭靈皇帝的右手,再容易不過了。但是為了在陳文昊麵前扮柔弱,不到萬不得已,我才不會親自動手。
“夕月,你老實告訴我,你和你太子哥哥,到底有沒有?有沒有?”昭靈皇帝的眼睛狠狠瞪著我。
原來他顧忌的仍然是這個。原來他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卻依然有底線要守。我毫不懷疑,若我說我和太子有發生過什麼超乎兄妹的關係,他便有能力將我一起拖入火海,用烈火向蕭家的列祖列宗贖罪。
幸好本公主並不是事必躬親。
“沒有。真的沒有。我怎麼會?”我眼中含著淚花,裝作十分惶恐地回答。惶恐自然是做給陳文昊看的,我相信,昭靈皇帝從我偽裝了的眼神裏,依然可以分辨出他想要知道的東西。
那隻白骨森然的手終於垂了下去。
火勢越發大了,在我耳邊劈裏啪啦地響著。
陳文昊攔腰抱起我走出火海,又用袍子拍打著我裙邊的火焰。
幸虧本宮的傳國玉璽和子母離魂劍藏的好,否則都要被他拍出來了。
“你……你在作甚麼?無恥之徒!”我紅著臉,嬌聲罵道。火焰將本宮的袖子燒去了一半,露出纖纖皓腕如玉。
陳文昊聞言先是氣結,繼而看到本公主的狼狽模樣,麵色忽而柔和。
“我……我是為你好。夜裏這麼晚,你不在飛星殿呆著,跑到紫泉宮來做什麼?”陳文昊忍不住問道。
本公主自然不會說我是被昭靈皇帝傳召過來,差點被昭靈皇帝殺死,卻蒙他搭救。
便縱是想勾引陳文昊,投懷送抱,本宮也需要把門檻設得高一點,好叫他不那麼得意。
“我……我想他了,來求父皇準我見他一麵。”火光裏,我微微紅了臉,如是吞吞吐吐地說道。
陳文昊當下大怒。
“他是誰?楚少銘嗎?”陳文昊立即反應了過來,“夕月,你怎能如此不知羞?你可是崔伯言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崔家婦,你怎能……”
“可……可我沒辦法。我知道是我不好。但我就是想他,我不能沒有他啊!”這句台詞我已經說了無數遍,此時在陳文昊麵前故技重施,甚是駕輕就熟。為了達到更好的藝術效果,更具有感染力,我對著鏡子苦練了很久,才做出了這梨花帶雨、美人含淚的形容。自信縱使是哭泣,也能讓陳文昊覺得賞心悅目,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被澆了桐油的薪柴本來就極易點燃,此時半個紫泉宮已經被點著了。
眾人都退到紫泉宮外的空地上,看著一個須發衣袍著火的皇帝坐在布滿火焰的龍椅之上,威嚴神秘,一如往日。
火焰燒至皮肉的時候會傳來滋滋的聲音,我相信昭靈皇帝此時也必定是痛如骨髓,難以言喻,但是到了此時,他反倒硬氣起來,向叛黨顯示著他身為末代帝王的最後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