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輕易容易動善心的人，可是當他看見小女孩滿身是血的倒在他懷裏的時候，他第一次覺得，失去，有時候真的是一刹那的事情。
現在，看著小女孩在手術室裏和死神作鬥爭，他卻什麼也做不了，隻能夠祈求神明，希望保她一命。
這種無力的感覺，讓他痛苦不堪。
這輩子，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唯獨她，絕對不可以失去。
所有的情緒積壓在心裏，到了一個爆發的臨界點，他猛地一拳砸在了牆壁上，指骨處血肉模糊，紅色的血，沾染了醫院雪白的牆壁。
蘇洌擔心的喊了一聲，“BOSS！”
他是第一次，看見顧季琛的臉上出現這樣的神情，那麼無奈，在蘇洌心中，顧季琛一直是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可是此刻，卻像是發了瘋，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從蘇洌的角度看過去，正好看見顧季琛眼角微微泛紅，那側臉微微凸起的一處，應該是死死咬著牙關而導致的。
一雙黑眸，散發著冰凍一切的寒光。
他現在的憤怒，蘇洌完全明白。
這麼多年，沒有人比他能了解顧季琛對小女孩的心思。
這幾個小時裏，每一秒鍾對他而言都是煎熬，當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醫生從手術室裏走出來的時候，顧季琛的一雙長腿，立刻大步走過去。
醫生將口罩解開一半，對顧季琛說，“顧先生，喬小姐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另外，她肚子裏的孩子，雖然動了點胎氣，但是現在情況也基本穩定下來，你可以放心。”
“她呢？她現在在哪裏？”
顧季琛沒有辦法描述自己此時的心情，像是一直處於地獄中央，卻又被救贖了一樣，當聽見小女孩平安無事的那一刹那，他激動地快要發瘋了，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醫生的後半句話。
醫生說，“喬小姐現在麻藥還沒有退，一會兒就該醒了。”
蘇洌也終於鬆了口氣，“BOSS，先進去看看小小姐吧。”
顧季琛這才反應過來，繞開醫生，徑直進去了手術室。
太好了，他的小女孩沒事！
……
病床上，小女孩躺在那裏，安安靜靜的，臉色很蒼白，顧季琛握著她的小手，握得很緊，放在唇邊細細的吻著。
“歡歡……”
他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小女孩的名字，盡管醫生都說她沒事了，可是他依然放心不下。
他一直守在她身邊，大掌，緊緊的包裹著她的小手，隻要一想起她所受的那些傷和痛苦，顧季琛的心尖就狠狠的一顫，疼痛。
他修長的指尖，戰栗著一寸一寸的挪到她脖子上貼了紗布的傷口上，卻隻是停在上方，遲遲沒有落下去。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沒有保護好她，她就不會遇見這樣的事情！
她從小到大，從沒有吃過這些苦，被陸凱抓走的那幾天，應該是她人生中最最絕望的幾天，可是他竟然沒有能陪在她身邊。
現在，她就這樣躺在這裏，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如果可以，他寧願替她受傷，替她痛。
可偏偏，他什麼都做不到。
那張蒼白如紙的小臉上，仿佛還沒有從痛苦中清醒過來，漂亮的眉心緊緊的蹙在一起，他伸手，輕輕的撫摸上去，想要撫平那褶皺。
聲音低啞如大提琴般，“歡歡，別怕。”
她當時一定很害怕，一定的，肯定在心裏麵叫了無數次他的名字，可他卻不在她身邊，沒有辦法保護好她。
所以，他隻能看著她滿身是血的倒在自己懷裏，看著她被推進手術室，看著她在那裏九死一生的和死神拚搏。
他守著她，緊緊攥住她那小小的冰涼的手臂，放在唇邊，一秒鍾都不舍得放開。
病房外，幾個法國的警察，被蘇洌攔在了門外。
“不好意思，請你們諒解一下，我們太太現在受了很嚴重的傷，顧先生一時半會兒的沒有辦法接受你們的調查。”
這還是蘇洌第一次這樣稱呼喬唯煙，他對那幾個警察說，語氣很強硬。
那幾個法國警察，倒是也聽說過顧季琛的名字，見蘇洌的態度也堅決，便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說，“那等顧先生平複好心情以後，希望他能夠配合我們的調查，謝謝。”
蘇洌淡淡“嗯”了一聲，那幾個法國警察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了，既然顧季琛要陪著自己的小女孩，他們就在外麵等著就是了。
……
顧季琛守在喬唯煙麵前，一秒鍾都不願意離開，中間蘇洌來來回回了幾次，給他帶了點吃的，他每次都說放在床邊，一會兒吃，可是每次蘇洌再回來的時候，都看見那些吃的完完整整的放在一邊，碰都沒有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