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時,我覺得像是在做夢,他怎麼可能一下就不見了呢?
我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每個周末的耳鬢廝磨,我們一起裝飾好的房子,還商議著要在賭會以後,找一個好日子去結婚。
他的求婚戒指還套在手上,一切都是真實的,絕對不是做夢。可是,他人呢?他存在在這個世上的一切證據呢?
從趙瑾的婚禮出來,我一個人開著車沿著最靠邊的車道慢慢往家行駛,忽然抬頭看到了晚霞滿天,一下就想到了我們兩個在陽台上看太陽從樓群裏落下去的情形,頓時不能自控,一個急刹把車子停在路邊,俯在方向盤上淚流滿麵。
在這一刻,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個世上如此孤獨,我把他弄丟了,因為一場不應該計較的誤會,我把他弄丟了。
身後的車子拚命的按喇叭催促,我才從失控中醒了過來。
抹了一下眼淚重新上路。
人生不就是這樣嗎?即使流著淚,受著傷,也要走完自己的這一段行程。
或許人隻有在遇到這種退無可退的絕境以後,反而能夠看開生活。我不知道蘇放剛剛被接走的這半年我是怎麼度過的,也不願意回憶。但是當時間這個良藥真正把一切掩埋以後,表麵看來我的生活更好了。
甚至,我自己也認為現在的狀態更好,在帝都四環買了一套小兩居,是美林地產的樓盤,小區綠化很好,物業盡心,戶型不錯,周圍鄰居素質也都不很好。每天下班回來時,能看到小區裏有許多孩子跑來跑去的玩耍,生活氣息濃鬱。
偶爾父母會過來小住,對我現在的狀態無話可說,隻是每次必定催的一件事就是結婚。
“諾諾,你也老大不小了,總要找個對象結婚吧,現在這個年齡你還嫁得出去,再過兩年就真找不到好的了。”媽媽這一次來,也是直奔主題,吃晚飯的時候總會提這麼一兩句。
“沒遇到合適的。”我一邊喝湯一邊說,“年齡比我大的,看著比我爸還老,都禿頭了,年齡比我小的,感覺不踏實。”
“你這樣挑三撿四的也不是辦法,咱們不能看長相對吧,隻要人好就行了。”媽媽不屈不撓地說。
“人好,什麼叫人好?有標準嗎?”我問。
話題一般進行到這裏就進行不下去,媽媽所說的那些標準真沒一條能量化的。她到底是我親媽,心裏也不願意我湊合。
吃過晚飯,我幫媽媽去廚房收拾碗筷,她歎了一聲說:“這些年你又是出國又是做生意,現在生生把自己給耽誤了,現在都成老姑娘了。”
“那有親媽嫌棄自己閨女老的。”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兒。
“馬上就三十了,怎麼不老啊?我三十的時候你都四歲了……”媽媽說。
我聽到這裏,忙借故自己要接電話回到自己的房間,隻要老媽催婚到這一步,一般情況下,就會持續再說半個小時,從我上小學開始一路講到我為了談戀愛耽誤學業,然後不得已去上了個民辦大學混了個肄業證,然後再說如果我不是那個時候早戀,就不會耽誤學習,然後也不會去那個船上找什麼馮伯倫……
總之,在媽媽的眼裏,我的人生是一步錯終身錯,然後一直錯到了現在還沒步入正軌。
我特別想反駁的是,如果我沒有在外麵折騰的這些年,怎麼可能會有積蓄,怎麼可能會在帝都買房,怎麼可能會把他們都一起接過來。不過,現在的我柔和了很多,帶剌的話很少講了。
蘇放,成了我和爸媽之間的禁區,沒有人刻意提起。
時間過去兩年零三個月了,一切都被衝淡了,隻是我獨處的時候都會再看看那枚放在盒子裏很久不戴的戒指,想到他溫柔的眼光。
老天大概是想配合我,我才一拉開臥室的門,就聽到在唱歌。
馬上撲過去接通,本以為是明天工作上的事,誰成想竟然是在國外的同學威廉。
他是美籍華人,與我關係不錯。
“艾麗,上周我好像看到過你找的那個人了。”他的第一句話就把我震得差點掉地上。
在蘇放失聯以後,我通過各種渠道找他,最後都無果而終。最後,實在沒辦法的我隻好求助於所有在國外的同學,把他的照片發了過去,然後抱著希望一直等到絕望,然後再到淡定。
現在,心裏已經很難再掀起波瀾時,竟然出乎意料的有了他的消息。
“艾麗,你還在嗎?”威廉在那邊問道。
“在在,在的。”我結結巴巴地說。
“我是在一家做資源的上市公司遇到他的,和你給的照片上長得差不多,隻不過有點小變化。”他在那邊說著,“現在還沒確定是不是叫蘇放,等幾天我確定了再給你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