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誰又能說拂月寒酸呢?她的頭上隻是幾支簡單的白色絨毛簪子不假,可是她腳上踩著的那雙軟履上,鞋口卻是綴著一圈不大不小的珍珠。那些珍珠品相圓潤,實際上已經比一些小門派的女子用來鑲嵌頭麵的都要品質高了。

自家小閨女早上起來分明是和自己穿的一樣的衣服的,這會兒卻是換了一身。芷汐有些不太高興的癟了癟嘴,跑過去拉住拂月的手,一邊拉著她往玉羅刹身邊帶,一邊委屈道:“囡囡不喜歡和娘穿一樣的衣服麼?”

娘親提起了自己的衣服,拂月瞬間就臉色一紅。因為剛剛為花七公子醫治過眼睛,所以綿軟無力被阿城抱著去沐浴,結果一時胡鬧將娘親特地送過來的裙子都弄濕了什麼的……這怎麼好說出來麼?

阿城的人設不能崩。小姑娘握了握拳,堅定了絕對不能告訴自家娘親事情的真相的決心。

葉孤城一直跟在拂月的身後,和往常有些不同的是,在人前從來都是一絲不苟的白雲城主,這會兒發梢都尚且有些溼潤。他和拂月來的已經有些晚了,無論是在處理冒犯了他嶽母的峨眉弟子,還是在聽風將他們一家人的身份在江湖人麵前坐實這兩件事上,葉孤城的到來,堪堪隻是趕上了一個末尾。

不過葉孤城也不覺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他既沒有必要對孫秀青說一句“我不喜歡你”,也沒有必要對著江湖人說一句“那是我的嶽父嶽母以及兩位大舅兄”。比起這個,葉孤城還是覺得方才他和自家小夫人在浴房裏的那番“胡鬧”比較有意思。

小姑娘紅彤彤的小肉臉有些可愛過頭了。葉孤城調整了一下有些錯亂的呼吸,不讓任何人窺見一絲端倪——在場的人不乏高手,如今他和拂月兩人的情形,是很容易讓人對他們兩人方才做了什麼產生一些聯想的。葉孤城雖然不吝於告知任何人他們夫妻恩愛的事實,可是卻也不願意將自己珍之愛之的寶貝這樣的呈於人前,成為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葉孤城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如今聽風的目的已經達到,芷汐姨母和拂月與萬梅山莊以及西方魔教的關係已然公之於眾。而這場鬧劇,也終歸應該到了收場的時刻了。葉孤城作為白雲城主,此事又與他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出來了結此事也是應當。

隻是葉孤城還沒有說話,方才還癱軟在地的孫秀青卻像是瘋了一般。她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伸手指向了葉拂月,卻是望向葉孤城,聲如泣血一般的尖銳道:“葉城主,你好生看看!你要娶的這個女人,她是魔教妖女!”

“三師妹!”

“秀青!住口!”

馬秀珍和獨孤一鶴最先反應了過來,馬秀珍一把捂住了孫秀青的嘴,而獨孤一鶴動作迅速的擋在了自己的徒弟麵前,他雖然沒有衝著葉孤城拔劍,可是整個人卻已經繃緊了,儼然是一副防禦的緊張狀態。

年近七十的老人,衝著葉孤城拱了拱手,獨孤一鶴盡力的保全峨眉派的尊嚴,可是言語之中到底帶上了幾分哀求:“葉城主,我這徒弟如今瘋癲了,貧道定帶回去好生管教,不讓她再踏出峨眉半步。對尊夫人的冒犯,還望葉城主看在貧道的麵上,不要與這些小輩計較。”

江湖之中的輩分雖然混沌,但是無論是從年紀還是從混跡江湖的時間來說,獨孤一鶴都可算得上是葉孤城的前輩。如今他自降一階,又對孫秀青的處罰如此嚴厲,是真的怕葉孤城忽然對孫秀青出手,將她這個冒犯了他本人在先,汙蔑他夫人在後的人的性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