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日,每一次看見西門吹雪那雙仿若沒有波瀾的雙眸,拂月卻都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她並不是愛哭的性子,甚至因為之前在白雲城中的時候,每一次掉眼淚都會引起眾人的擔心和心疼,於是拂月便會有意識的控製自己的情緒,不願意讓那些愛護她的人擔心。

所以拂月隻能將這種情緒看作是血親之間的心靈感應了。她的兄長從來都沒有一滴淚,所以她才會想要替他哭出來吧?直到自己被西門吹雪抱在懷中,感受到肩膀處的那一點濕涼,拂月才恍然明悟。

感受到了西門吹雪身上那種針對葉孤城的冷意,拂月咬了咬唇,最終伸出手去一手拉住一人。小小的手分別放入兩個人的掌心,一個冰涼如雪,一個帶著拂月熟悉的溫度。

“你們不要打架呀,打架不好的。”

帶著祈求一樣的語氣對西門吹雪和葉孤城說出這句話,拂月可憐兮兮的望了一眼無花,希望這位一貫脫俗慈悲的兄長能夠幫著自己說兩句話。

然而無花第一次沒有答應拂月的請求,他單手行了一個佛理,另一隻手撥過了一粒算珠,一副最正統的佛子做派,說出的話卻沒有半分出家人的無悲無喜,超脫物外。

“同樣是兄長,囡囡施主好生偏心。”無花的目光落在拂月分別和西門吹雪以及葉孤城交握住的雙手上,垂眸隱去眼中的不甘,然後他一步一步的向著保持著那樣姿勢的三人走去。

在拂月錯愕的目光之中,無花生生的將西門吹雪和葉孤城與拂月交握的手分開,然後,在拂月看不見的地方,無花帶著一臉冷漠,將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雙手放在了一處。

而後,無花又狀若無意的攬過拂月後退三步,這才對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兩人說道:“當年芷汐姨母給二位好歹是訂過婚約的,所以葉城主和西門莊主日後還是好生相處,莫要讓囡囡施主擔心了。”

無花的語氣親切又隨和,可是這一語簡直是石破天驚,就連拂月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用小手捂住自己的驚呼。然後,拂月仔細的想了想,忽然覺得無花哥哥說的也沒有什麼錯啊……也就是說,她家阿城,本來應該是她的大嫂?

拂月:寶寶還真是心情複雜。

無花的話實在太過讓人驚駭,以至於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於是,陸小鳳和花滿樓在外麵轉悠了一圈回來,看見的便是眼前的這幅場景。

一個一身道袍的男子和西門吹雪的雙手交握,因為背對著他的緣故,對方是怎樣的表情陸小鳳並不能看清楚,可是正對著他的西門吹雪,陸小鳳卻分明看到了西門吹雪臉上的驚駭和尷尬。

無論是驚駭還是尷尬,陸小鳳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西門吹雪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陸小鳳和西門吹雪相識日久,自然知道西門吹雪是一個怎樣的人。在陸小鳳看來,西門吹雪與其說像個人,不若說他更像是一捧雪、一柄劍。

這樣的一個人,已經無限的接近於神邸。陸小鳳甚至覺得,西門吹雪之所以還沒有封神,隻是因為他還卻少那樣的一個契機。

然而今天,陸小鳳忽然覺得,他的這位朋友似乎也沒有那樣的高絕冷漠了。從拂月妹子出現的那一刻開始,西門便仿佛走向了塵世。這是,這種變化的好壞,作為西門吹雪承認的朋友,陸小鳳卻也無法判斷到底是好是壞。

陸小鳳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拂月妹子的是已許了夫婿的人。這世間有無數的好姑娘,西門唯獨不應該也不能看上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