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強大的劍氣,居然會不是阿城。拂月悻悻的看了那個一身裹挾著一身寒意上樓而來的白衣劍客一眼,終歸垂頭喪氣的坐回了位置上,脫力一般的趴了下去。
那人也注意到了拂月。
這並不奇怪,方才拂月的聲音雖然不高,可是卻能讓人聽得真切。尋常時候,這種明顯錯認的舉動西門吹雪是不會去理會的,可是他隻是看了那將臉埋在手臂裏的小姑娘一眼,就忽然有一種被褫奪了呼吸的錯覺。
眉間的酸澀湧起,西門吹雪都震悚於自己居然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他沒有看清對方的眉眼,也猜不出對方會長成什麼模樣。他甚至隻能看見這個小女孩頭頂的小小發旋,看見她的頭發很長,身量又太過嬌小,以至於她坐下的時候,那一頭黑亮如瀑的長發險些會拖在地上。
她穿了一身淺粉的衣裙,襯著四月春光,並不是西門吹雪記憶中的任何熟悉的顏色。西門吹雪的心裏反複說著“不可能”,然而他的腳步已經控製不住,就那樣一步一步的衝著拂月走了過去。
☆、第34章 雪飛回舞袖。
第三十四章。雪飛回舞袖。
西門吹雪腦中一片空白,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然坐在了葉拂月的對麵。
白雲城的暗衛們全都繃緊了神經,有人認出了西門吹雪的身份,也知道如果這人對自家小夫人不利,他們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可是這些暗衛沒有一個人退縮,全部恪盡職守的隱沒在拂月身側。
劍氣是葉拂月最為熟悉而又最不設防的東西,所以一直到西門吹雪坐下的時候搬動椅子發出些許聲音,葉拂月才驟然有所警覺。
小姑娘猛地抬起了頭,那熟悉的臉印在西門吹雪眼中,而那雙眼睛之中流露出的些許驚慌和防備也讓西門吹雪忽然有一種心痛的感覺。
這就是心痛麼?西門吹雪無意識的撫住了自己的胸口。他曾經以為這裏不會痛了,在經曆過那一夜之間的家中巨變之後,這裏分明已經應該不會痛了。
他習慣麵無表情太久了,以至於分明是眉眼酸澀,這會兒卻是一滴淚也沒有。有那麼一瞬間,西門吹雪甚至希望自家糟心的蠢弟弟會在這裏,至少聽風那小子應該會哄小姑娘的——無論如何,西門吹雪總是不想嚇到她的。
不需要檢驗什麼,拂月的這張臉就是最好的證明。她和娘親近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是如今稍微稚嫩了一些,卻也是西門吹雪無數次在腦海中勾勒出的模樣。
更何況,西門吹雪的世界隻有劍,除卻一直遍尋不得的幼妹,還有什麼能夠動搖他到這個地步呢?比起什麼信物,西門吹雪更相信的是自己的直覺。
他死死的盯著拂月,注視的時間太久了一些。
拂月緊緊的咬住了嘴唇,理智告訴她麵對這種湊上來的危險分子應該快些走,可是心中忽然升起的一點異樣感覺卻讓她動彈不得。
——若是阿城在就好了。這樣想著,攪了攪手中的帕子,拂月隻能低下頭去,避開對麵男人太過緊迫的注視。
眼前的少女的驚慌不適太過明顯,像是安撫某種小動物一般,西門吹雪將目光移開寸許,卻……也隻是移開了寸許而已。
這個忽然出現的劍客一看就不好惹,隻是陸小鳳之所以將拂月安置在這裏,卻是因為他和茶樓的老板是舊識,臨走之前,陸小鳳還特地讓老板代為照顧拂月的。現在這種狀況,老板吞了吞口水,強迫自己上前一步,哆哆嗦嗦的衝著西門吹雪問道:“客官……這位客官,您吃點兒什麼喝點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