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規矩不懂是不是?讓你交保護費是給你臉呢,你以為這地界誰都能擺攤啊?”一個頭發染成紫色的小混混手裏拿著棒球棒掂了掂,口氣囂張。
“哥們兒,不是不懂規矩,隻是今兒來一群問我要錢的我給了,明兒再來一群要的我給不給?你們說這片兒是你們管著,萬一隔天再來群人說是他們管呢?”林正期看著這群還沒他大的小屁孩,想裝逼的抽根煙,結果一摸口袋隻撈出顆薄荷糖,糖就糖吧,他慢條斯理的撕開糖紙,把糖吃到嘴裏,眼神輕蔑的看著為首的那個紫毛混混。
林正期跟他這麼大歲數的時候也幹過這種事,缺錢上網了就吆五喝六的叫上一群兄弟去找人家擺攤的叔叔大嬸的茬,都是血沒輕沒重的人,擺攤的不願意惹事,或許那些強悍的大媽純屬當給兒子零花錢了,反正每次去收“保護費”都能收著不少。
剛才這幾個家夥到自己麵前要錢被自己無視之後,就讓兩少年“請”到不遠處的僻靜地兒聊天了。
為首的紫毛看林正期油鹽不進的樣子,似乎料定自己隻是嚇唬人不敢動手似的,正好這群小孩都是新人第一次跟他出來要錢,他想著在小孩麵前立立威,棒球棒一扔,擺出架勢來,“得了,我敬你是條漢子,來咱們單挑,要是你贏了我,錢的事咱們就算了,要是輸了就乖乖的拿錢!”
林正期真不想跟他說自己是少兒組跆拳道亞軍,小時候為了強身健體特意找了老師學的。
紫毛上前兩步,剛要去拎林正期的衣領,不知什麼時候竄出個人,上來就是一拳把紫毛掀翻在地。
林正期回頭一看,喲,少兒組冠軍來了。
熊熙比他小三歲,不過上學比他早,林正期六年級的時候熊熙四年級,倆人參加的一屆比賽,決賽的時候他看著小肉球那認真的眼神就想笑場,最後被熊熙“哈”“哈”的摔到地上也沒掙紮。
一看老大被個路人衝出來打到地上去了,剩下的那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的握緊了手裏的球棒。等到紫毛從地上爬起來怒氣衝衝的撿起球棒往上衝了,後頭的才跟著上前一團混戰。
林正期和熊熙對五六個人還能應付,隻是球棒打在身上的時候是真痛,林正期才不和他們硬拚,一邊打一邊大聲的呼救,“來人啊!救命啊!打人了!”
熊熙被他喊的想笑,分神去罵他,“你他媽能不能別那麼慫!跟個娘們似的!”
他分神的功夫,紫毛正揮著球棒朝他打過來,林正期一著急拉著他轉了個身,一腳踢在那揮過來的球棒上,震得腳疼沒了知覺,還沒站穩當,背後又挨了不知哪個死孩子的一棒,沒輕沒重的打在了頭上,耳邊“叮——”的一陣嗡鳴,眼前也是一陣白光。
熊熙看到林正期翻白眼的樣子嚇傻了,發了狠勁從地上撈起根球棒就跟人家硬拚,對方被他打了幾棍子痛的呲牙咧嘴的,又聽見有片兒警巡邏往這邊跑來了,於是一個個的落荒而逃。
等警察過來了,熊熙才把球棒扔在腳下,跟警察說了句“麻煩快叫救護車”,蹲下去顫著聲音問林正期,“你怎麼了,別嚇我啊……”
林正期坐在那裏,手抱著腦袋,好像在哭似的。腳疼的站不起來,耳朵也嗡嗡的,根本聽不清熊熙說什麼,直到有人過來把他搬到了擔架上又抬到車上送去了醫院。
配合著警方做了筆錄,還替非法擺攤的林正期交了罰金,熊熙晚上喝的那點兒酒早揮發的無影無蹤了。
已經淩晨兩點了,打了吊針的林正期在病床上睡得無知無覺。大夫說他右腳掌骨折,頭骨倒是沒折,但是有腦震蕩。
熊熙把他露在被子外麵的手放進被單裏頭,手臂疊著壓在床邊,趴著睡了。
雖然乏累的很,第二天清早護士來查房的時候熊熙還是醒了,去醫院食堂打了早飯,回來發現林正期還在睡。
他沒叫醒他,把飯放在桌子上,拿了個蘋果開始削,削到一半的時候林正期睜眼了。熊熙看著他,他也看著熊熙,看了幾秒鍾,忽然問了句:“你是誰啊?”
刀子一頓,手還在旋轉蘋果,鋒利的刀刃在熊熙拇指上嗑開個口子,鮮紅的血“刺啦”冒出來。
熊熙顧不得手,直直的盯著林正期的臉,知道發現他眼神裏透露出來的捉弄人的笑意,才鬆了口氣。他抬起手來吸了下拇指上的血,抽了張紙巾用力按住傷口,認真的告訴林正期:“我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