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轉頭,隻有層層雪花簌簌落在地上的聲音。
原來是幻聽……
疲憊地閉上眼,又想起梅花跳下罪仙台時候的場景,當時有風吹動了她的頭發,青絲飛揚,記憶中她又笑又哭。
青華托了地府的閻王去幫他查梅花今生的下落,他以為他隻會看到一株梅樹,卻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前世梅花嫁的那個農夫,在他的家裏找到梅花所化的那株梅樹。
她寧肯看他結婚再生子,也不肯接受與他分離。和他來世人樹重逢,想必又是一番不可言喻的艱辛。
“你比我要勇敢得多”,天華坐在搖椅上喃喃自語,說這話的時候腦海裏又出現另一個紅衣勝火的倩影,“你們比我們都要勇敢得多。”
農夫端茶出來的時候,看到天華坐在樹下自言自語,心裏奇怪,不由開口道,“那棵梅樹我出生起就在那兒了,方圓百裏隻有它最會開花。”
他又摸摸後腦勺,有些困惑,“說來也怪,我看到這梅花就不由歡喜,它也會經常衝我抖動花瓣或者葉子,我感覺她在笑,而且就,就好像我們認識一樣。”
天華聽聞掀起眼皮看看他淡淡說道,“哦,是麼?你運氣不錯,這株梅樹生得極好,普天之下再無第二。”
語氣裏的驕傲卻是蓋也蓋不住的。
農夫聽得一愣,心裏不由尋思:莫非他是看上了我家的梅樹?細想下來,更覺可疑,三步兩步就跑出樹下,擋住天華的視線肅穆道,“這,這株梅樹,就算它價值連城我也不會賣的。”
意料之外,那奇怪的人非但不惱,反而繼續問他,“你娶親了麼?”
農夫錯愣,紅著臉道,“還,還沒。”
天華抬手摸了摸梅樹的枝葉,像撫順一般,隨之又溫柔一笑,“那你今後娶了親也要好好待它,萬不可叫人欺負了去。”
“那是自然。”農夫沒有細想就答得信誓旦旦。
午後,明晃晃的陽光照進樹枝上的積雪裏,雪花融化,似有淚珠滑過了樹皮。
農夫怕他又迷路,一直相送到村口,揮手作別的時候,那奇怪的客人又忽而轉身,從袖子摸出一根梅花式樣的簪子,輕笑著說,“剛才多謝厚待,區區心意,不成敬意。”
雪花與剛來時相比又飄大了不少,山路難行,許是真應了剛才糊弄農夫的那句話,沒走多久天華就迷失在了茫茫雪地裏。
用石頭做的標記再一次被雪花塗抹得痕跡全無,天華蹲在地上,有些無奈地懷念起當初肆無忌憚用法術的日子。
沒了蟠龍的古鏡忽然在懷裏跳了一下。
山裏山外都是雪花在地麵上閃閃發亮,一龍一人在雪地裏猶為明顯,尤其還是混得黑漆漆的一龍一人。也不知他們這幾年遭遇了什麼,離去時他們一個是衣冠楚楚的少年郎,一個是威風八麵的傲然蟠龍,現如今從頭到尾都是斑駁的黑跡。隻見巨龍半趴伏在那人的身上,氣喘籲籲,時不時又別過臉自鼻子裏發出兩聲冷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縱然是有護符保佑,縱然是有神龍相隨,他的運氣仍舊是一如既往的差到極點。
那人無奈地拍了拍蟠龍的腦袋,揚了揚自己烏黑黑的手掌,如漆似墨的眼睛如同一朵開春時節的桃花,“我說我們在雪地裏被人潑了墨,你信麼?”
下凡前玉帝淩厲的聲音響在耳邊,“你又是何必?”
“大概是……我喜歡他。”
漫天飛雪裏,天華聽見已經憋笑到不行的聲音從牙縫裏一點點地擠出來,“嗯,好久不見。”
同樣的感覺,也曾在許多許多年前發生過。春暖花開,萬物複蘇,碧幽幽的仙女湖裏他與他十指相握。
當初已經是時隔五百年零一個春天。
現在更是一千年零十五載又一個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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