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精神後,陸懷進吩咐於小冬在院子裏掛起一排排白燈籠,命令所有人改穿白衣。
得知陸懷進這是在提前給自己辦喪事、自己給自己披麻戴孝,耶律昊氣得七竅生煙。
他知道心上人這是擔心難產,可是,他真的覺得剖腹產這種聞所未聞的接生方式不靠譜,豈敢讓對方嚐試。
二人陷入冷戰,整座宅院如在數九寒冬,與外麵的盛夏景致格格不入。
於小冬一直提著心伺候陸懷進,不敢再亂說話,更不敢與對方打鬧。
陸懷進生了幾天悶氣,忽然命令侍衛出去購買即將生產的母豬回來。
他挺著個肚子,拿著把鋒利的刀,先將被捆的母豬打暈,接著親手實施剖腹產手術。
一開始,張懷進、於小冬看得心驚肉跳。
接連看了多日後,兩個人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陸懷進將刀交到於小冬手中,逼迫對方練習剖腹產技術。
在他的高壓之下,於小冬進步飛快。
想到徒弟對難產的擔憂,張懷進也主動練習起來。
耶律昊接到彙報,縱然生氣,還是沒有阻止陸懷進這一荒唐行為。
反正,待到生產時,他是絕對不會允許張懷進對他的心尖肉實施剖腹產的。
他們願意練,就練去吧。
金秋十月,桂花飄香。
陸懷進肚子裏的小東西呆不住了,蠢蠢欲動地要往外鑽。
可憐陸懷進疼得死去活來,叫嚷著趕緊剖腹產,卻沒人搭理他,氣得他把手邊能砸的東西全砸了。
耶律昊有心陪在“產夫”身邊,被陸懷進連罵帶咬趕了出去。
他坐在門外守著,麵不改色地傾聽著陸懷進不時發出的吼叫聲:“耶律昊,我要殺了你!啊……”
張懷進、於小冬聽得膽戰心驚,連聲勸說陸懷進不要胡言亂語,可惜,沒有效果。
於小冬又是害怕、又是擔憂、又是著急,又是生氣,索性豁出去了。
“你敢這樣喊,還不是仗著王爺寵信你?你跟那些恃寵生驕的蠢女人有什麼區別?”
陸懷進氣得目眥欲裂,卻沒法反駁於小冬的訓斥。
他帶著滿腔無處發泄的憤懣之情反省自己,抓起散亂的長發一股腦塞進嘴裏,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張懷進、於小冬剛剛鬆了口氣,聽不到聲音的耶律昊卻坐不住了。
他推門而入,急急匆匆地走到床前,見陸懷進臉色慘白地咬著自己的頭發,豆大的汗珠跟下雨似的直往外冒,真是心疼壞了。
他強行掰開陸懷進緊咬的牙關,拔出潮濕的頭發,急切地說道:“趕緊叫出來,別這麼憋著,容易受傷!”
陸懷進惡狠狠地瞪了耶律昊一眼,閉上眼睛不再看他。
陣痛傳來,他痛苦地一口咬住下唇,鮮血頓時流淌下來。
耶律昊見狀,趕忙掰開陸懷進的嘴,將自己的左手手掌塞了進去。
陸懷進恨死了這個害他陷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禍首,用盡全力咬他。
耶律昊咬牙忍著疼痛,見心上人這麼有力氣咬人,心裏倒踏實下來。
張懷進、於小冬心驚肉跳地看著這鮮血四溢的場麵,默默祈禱陸懷進肚子裏這折騰人的孩子趕緊出來解圍。
可惜,產道太窄,生產過程異常艱難。
陸懷進熬不住這種漫無邊際的長久折磨,筋疲力盡地想要沉沉睡去,屢屢被耶律昊輸入體內的真氣強行喚醒。
他累得沒有力氣再折磨耶律昊,隻想早死早超生。
“把產道……剪開……快……”
耶律昊聽到陸懷進斷斷續續的虛弱聲音,心裏疑慮重重。
把後麵剪開?
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以後還能恢複嗎?
陸懷進見耶律昊沒反應,又竭力提高音量:“剪開……孩子……不行了……”
耶律昊悚然一驚,立馬拋開疑慮,吩咐張懷進動手。
看到張懷進拿著鋒利的剪刀剪得滿床鮮血,他的心撲通撲通亂跳,心疼、緊張、害怕等等情緒扭成一團。
他甚至有點後悔讓心上人懷上孩子,害得對方經曆如此痛苦。
不過,當男嬰浴血出生,以洪亮的啼哭聲昭示自己的健康時,他一下子就將那點動搖拋到了九霄雲外。
時隔11年再得兒子,還是自己與謝嘉鴻共同孕育的兒子,他興奮得直想連翻數個筋鬥。
以前的一子三女,都是傳宗接代的需要。
這個兒子的意義,則非比尋常。
此時此刻,他仿佛初為人父一般,整個人沉浸在陽光一般燦爛的歡樂之中。
陸懷進一聽到嬰兒的啼哭聲,便知道自己完成了使命,連嬰兒的性別都顧不上打聽,就陷入了深淵一般的睡夢之中。
他這一睡,就是三天,醒來後覺得體力充沛了不少。
他不知道,耶律昊每晚都會往他的身體裏輸入真氣,幫助他恢複、調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