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此時台灣的生活風尚已經跟英美接軌,別的還好說,喜服成了一個大難題。
沒辦法,隻有親自動手做。但是喜服的製作工藝繁瑣複雜,有很多講究,一個人是不太可能完成的,還好王老師教書育人,李護士救死扶傷,兩個人在村子裏人緣都不錯。
所以村中的三姑六婆,七姨八嬸都願意來幫忙。
一個月之後,大致的樣子總算做出來了,可是裙角上的鳳穿牡丹,卻怎麼也繡不好,無奈之下,我隻好去求助奶奶。為了表示誠意,還特別為她帶了兩盒喜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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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楊凱回到家。手裏提著奶奶愛吃的幾樣點心。
"喲,您老人家這是幹什麼呢?"楊凱望見戴著老花鏡對著電燈費力的穿針引線的奶奶忍不住大笑起來。
"給九兒繡喜服呢,她急著用,所以要連夜趕出來。"奶奶舔舔絲線頭,眯起眼睛,若無其事的應著。
房間裏一陣靜默。片刻之後,楊凱不自然的笑笑"這麼快啊。"
奶奶終於穿好線,開始低頭做活兒"是啊,那個王老師年紀也不小啦。"
楊凱再說不出一句話。落寞的走進餐廳,放下點心。望見了餐桌上的那兩盒喜餅。
包裝盒上紅豔豔的顏色讓他的心一陣抽緊。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楊凱迅速轉身上樓,衝進浴室。
淋浴的水貼著他的脊背順流直下,無情的越過那些傷疤。
他垂著頭,兩隻手臂支在牆上。陷進深深的回憶中。
兩年前的一個深夜,他躲在香港聖約翰醫院走廊的盡頭,望著蹲在地上孤單無助,掩麵痛哭的九兒心如刀絞。
他離開醫院,等在主治醫生回家的路上。
"隻是普通的感冒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叼著煙,槍指醫生的頭。
"杜先生高燒不退,引發肺內感染。"醫生很鎮定。他是子橋的同學,同樣做過軍醫。
"很棘手麼?"楊凱覺得眼前這個人的品質可以信任,於是收起槍。
"是的,很危險。"醫生歎口氣"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九死一生。"※※
楊凱回身一拳打在牆壁上"真他媽的。"
香港律政署,他依然躲在角落裏。看到身穿一身黑裙,戴著一朵白色小花兒的九兒抱著幼女被杜家一群人圍攻。望著麵色慘白,悲傷到不能哭泣的她被一群人推搡謾罵,他憤恨的將牙床咬出了血。
於是他帶著幾個手下,在第二天深夜,將杜家的人全都綁到了台灣。
要不是宋子橋連夜過海趕來說情,他會把他們全部扔進海裏喂魚。
聽說九兒選擇來台灣,他喜極而泣。當天夜裏,他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整夜沒睡。
可九兒卻還是那樣傻。她不知道在寸土寸金的台北,要有多大的權勢才可以在汐止峰有一塊墓地。她也不知道,學校的審批手續為什麼在一個鍾頭內就可以辦好。甚至,她都沒想過像王老師那樣被軍統通緝的老牌政治犯,怎麼可以堂而皇之的來台北教書。
還有陸京生,還有竹聯幫。三爺去了之後,都是誰在罩著。
"真他媽的傻啊!"楊凱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無奈的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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