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有後顧之憂。”

“後顧之憂麼……”一護的視線越過參差不齊的電線杆投擲向遠方,“這種費腦子的東西我從來沒有啦!”少年的聲音愉快起來,轉頭看向浦原喜助,輕快地告別道,“那我去了,浦原先生!”

浦原喜助拉下帽簷不忍看年輕人純色的雙眸,胡亂點了點頭。

“啊對了。”一護背對著年長的死神,“那家夥……冬獅郎……他也在空座町吧?他的戰鬥是在這個空間,還是那個空間呢?”

浦原感覺心中的情感幾乎已經要從眼眶中溢出,他強忍著哽咽說不出話來,含糊地“嗯”了一聲。

一護握緊手中的斬月,眼睛堅定地看著空中漂浮著的大量虛,感慨說:“真好啊……即使到了最後,我始終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人們通常總是認為,年輕就應該是朝氣蓬勃、擁有無盡未來的。

這未來是無窮大的。隻要年輕,隻要韶華正好,就能放肆地去追尋夢想,就能不顧一切地春花雪月,就能有能力和體力去奮鬥,隻要你年輕。

黑崎一護是個最普通的少年。即使是在遇到了朽木露琪亞之後,他也隻想陪著那個嘴硬的少女,守護著她、陪伴著他,一路走下去。等到哪天他們都老得走不動路了,還可以並肩坐在院子裏,聞聞樹上的櫻花,回憶一下泛黃的過去,嘲笑對方幼稚的年華,數數老伴兒腦袋上剩餘的發絲。

多麼美好。

可是黑崎一護也是個有原則的少年。

感謝你,一路陪我到現在。

對不起,我欠你幸福。

夕陽的餘暉閃耀得過分,幾乎讓日番穀的視線一片模糊。

記憶中也有這樣的落日,是在哪裏呢?

哦對了……是在潤林安的街頭。短短數十年的時光,白駒過隙一般在日番穀的人生中飛過,隻有那段時光是短暫人生中最鮮豔的一抹豔色。

真好啊。那時候,似乎以為這就是一輩子。與同齡人之間的生疏也沒什麼,他有雛森和奶奶的陪伴就夠了。夏天,他們一起吃西瓜,一起拌納豆;冬天,她們一起數日子,一起過新年。

蒼穹是最美的顏色,夕陽下金黃色的她和金黃色的他攜手漫步在熱鬧的街道上,她風華正好,他情竇初開。那時候他想總有一天要長得比她高,強壯得可以環住她、保護她,他們一起陪著奶奶,渡過奶奶的六十年、渡過他們的六十年,然後他們一起回到人類的世界,如果有緣也許還會再見。

可是在他明白這感情是什麼之前,命運就已經偏離了航道。

遇到了太多的事情,太多的人物。潤林安的街頭早已改變了景色,昔日流魂街的舊識,交好的交惡的,都已經渡過了輪回去了那往生,可是日番穀依舊在原地苦苦守著他的回憶。

凡人一生數十年太短,死神一生看不盡頭。但日番穀卻是個隻活了數十年的年輕死神,這矛盾和痛苦他不知如何是好。無論是作為人類還是作為死神,他都尚未來得及品嚐生老病死的輪回。

但是一輩子太長,隻爭朝夕。男兒誌在天下,這可以是豪氣衝天的壯誌淩雲,也可以是深深閨中的寂寞與思念。

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他所守護的究竟是什麼。大概……就是像那個少女——黑崎夏梨——這樣美好的生命吧。

但是,對不起,我給不了你幸福。

47

讓我帶路,帶領你們去往那樂園。

那裏花團錦簇,鳥語花香;那裏四季如春,生機勃勃。

如果那就是你們的樂園,我願意以我的身軀血肉灌溉這夢想。

靜靈庭的蒼穹仍舊是那樣純粹的湛藍。

朽木白哉站在朽木宅的花園裏,精致的小橋流水,能聽見鶯鶯鳥啼和潺潺水流,空氣中有柿子的香氣,曾經有個少年會坐在房中喝茶賞花吃柿子,偶爾和他打打嘴仗,平淡卻幸福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