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聳聳肩。他對汽車不太感興趣。他父親繼續說道:“說不定今年我們也可以買一輛。不過到了夏天,我想建一棟玻璃暖房。有了暖房,我們的房子就能升值。我們還可以把閣樓也改造一下。隔壁街就有棟房子,他們有暖房,還把閣樓重新裝修了,去年賣了將近兩萬三千英鎊,太不可思議了。”
現在才剛下午,但天空是深藍色的,一輪滿月低低地掛在地平線上,在黑壓壓的屋頂上方清晰可見。“就跟十便士硬幣一樣圓。”父親說。托馬斯閉上一隻眼,把拇指和食指對準圓圓的月亮。
“我抓到了,爸爸!我抓到月亮了!”
“那就把月亮放在衣兜裏吧,兒子。”他說,“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快點,我們終於可以進去了。”
托馬斯把看不見、毫無重量、與十便士硬幣一樣圓的月亮塞進棕色寬領襯衫的胸袋裏。托馬斯中午吃了他很喜歡的漢堡牛排三明治,這會兒小肚子依然飽飽的,不過他照樣能吃下糖果和零食。他父親搖搖頭,說他是“大胃王”,然後把錢遞到小亭子裏。
這時,父親帶他來到位於一排座位盡頭的一個單獨空座邊,旁邊是一男一女帶著三個小女孩。托馬斯感覺心裏一緊,他也說不清這是什麼情緒。他疑惑地看著他父親。“可這裏隻有一個座位呀。”
“在這裏等我一下。”父親說完便走過去和一個賣冰激淩的女人聊了起來。她的頭發像是用花崗岩雕刻成的,她的臉也很像是用花崗岩雕刻而成,她扭頭看看托馬斯,兩道淩厲的目光穿透黑暗,落在托馬斯身上。
父親遞給她一張一英鎊鈔票,她則交給他兩個巧克力冰激淩。她又看看托馬斯,隨即看看托馬斯的父親,後者做了個鬼臉,又給了她一英鎊鈔票。然後,他帶著那個女人走回托馬斯身邊。托馬斯把爆米花抱在膝蓋上,萊維斯巧克力被他揣進了口袋。父親把一個冰激淩塞進他手裏。
“托馬斯,乖兒子。”他說,“老爸現在要出去一趟。”
托馬斯看著父親,眨了眨眼睛。“你去幹什麼?那電影怎麼辦?”
“不要緊。我要辦的事很重要。是……”他看看屏幕,像是想從那裏汲取靈感,“是為了給你媽媽準備一個驚喜。”他輕拍著鼻子一側。“這是男人之間的秘密,好嗎?不可以告訴別人。”
托馬斯也拍拍鼻子一側,但他的心裏直敲小鼓。他感覺他的心裏像是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父親說,“她叫迪爾德麗。在我回來之前,她會照顧你的。”
那個女人低頭看著托馬斯,她的嘴唇很薄,毫無血色,像是一條細線,如同雕刻師甚至都不願意費力給她雕刻一個人類的嘴唇。
“你多久才能回來?”托馬斯問道,隻覺得黑暗向他的背壓來,他感覺孤獨極了。
“很快。”父親說著眨眨眼。然後,音樂聲響起,托馬斯扭頭看向屏幕,隻見屏幕上出現了很多星球,一段文字開始在屏幕上滾動。
托馬斯聳聳肩。他對汽車不太感興趣。他父親繼續說道:“說不定今年我們也可以買一輛。不過到了夏天,我想建一棟玻璃暖房。有了暖房,我們的房子就能升值。我們還可以把閣樓也改造一下。隔壁街就有棟房子,他們有暖房,還把閣樓重新裝修了,去年賣了將近兩萬三千英鎊,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