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嘶啞低沉的聲音試探著問“我們......帶了腎上腺素麼?”

久久的沉默之後,一名男護士大尅了隨身的鐵皮盒子,從中取出了一枚針劑,地道莫德勒的手裏。

莫德勒抓著那枚針劑,深深地呼吸。腎上腺素,1855年英國醫生愛迪生發現了這東西,一種強有力的激素,會讓心髒的收縮力提高,內髒血管擴張。這是種神奇的藥,起死回生的藥,莫德勒在病人大失血心跳停止的時候使用過這種藥,有機會讓停跳的心髒重新恢複跳動。

他死死盯著中國男孩的臉,接過護士遞來的針筒,把藥水抽了進去。他握著針筒,慢慢湊近屍體的心髒,朝聖殿緩步走向聖地,他確信自己走向科學的殿堂,走向這世界的最終秘密。

戰場

“他腦袋燒昏了麼?”路明非的聲音不由得放大“這麼二百五的事情他也幹得出來?”

他緊張的微微顫唞,這個故事中蘊藏的巨大壓力開始破繭而去。

“人接近神跡的時候都,會失去理智,今天我已經不怪莫德勒了。”校長輕輕歎了口氣“我隻是遺憾,那晚上......我沒有更快一點!”

昂熱狂奔著穿越庭院,戒備的梅涅克大聲的喊他,昂熱卻沒有停步回頭。

梅涅克明白情況有多麼緊急了,他扭頭大喊“酋長和老虎跟我一起上山!山彥,你帶剩下的人守住酒窖入口!準備好來福槍!煙灰,還有你的克伯虜炮!”

一個身材魁梧的黑人和一個身材矯健的印度人立刻向梅涅克靠近,酋長和老虎都是“獅心會”的成員,梅涅克發展成員從不限於歐洲人。老虎把一支霰彈銃仍給酋長,自己握著一支,他們都是極敏捷的射手,“酋長”是一個非洲部落酋長的兒子,被他的父親送到英國讀書,曾在非洲草原獵殺獅子,而老虎則是一個大邦的年輕貴族,和酋長一樣喜歡槍支這種新型武器,喜歡再印度叢林獵殺老虎。

路山彥深深吸了一口氣,左右拔出了他的大口進左輪槍。

昂熱踢開酒窖的門直衝進去,折刀滑入他的掌心。他在年久失修的木樓梯上跳躍著前進,覺得整個樓梯都搖搖欲墜。他決定首先切斷標本的全部血管,把心髒徹底切成碎片,然後再動用黑索今炸彈炸彈,這是兩年前的新發明,人類迄今最強的炸彈,無論什麼生物組織都會被完全銷毀。梅涅克他們的腳步聲就在後麵不遠處追著他而來,這讓昂熱感覺到“獅心會”成員之間的合作一向可靠,梅涅克還帶著那柄足以扭轉戰局的亞特坎長刀。

現在他隻希望那些中國人的法器經過上千年還能用,在秘黨的知識體係中,法器屬於煉金武器,有些煉金武器會隨著時間效力降低。

“莫德勒!”他踏入酒窖那間臨時解剖室。

他忽然站住了,歸於絕對的沉寂,那柄隻有20厘米長的折刀在他的身側緩緩的垂下,姿勢就像那些日本使用超過100厘米的折刀。他停止了自己的呼吸,狂跳的心髒急速的減速,垂頭看著地下橫流的鮮血,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聽力上去。

他不想眼前的一切影響他的判斷,必須保持絕對的冷靜。他是這裏唯一的活人了,滾熱的血漿在圍著解剖台的白布簾上流淌,地窖頂上也有粘稠的血滴慢慢地墜落,散落滿地的素描記錄和醫袍都變成了血紅色,那些肢體碎片讓人不敢把它們和人類聯想到一起去。煤氣燈依舊亮著,照出血紅色布簾中那張精鋼的解剖台,但是昂熱知道那裏已經是空蕩蕩的了。

昂熱知道敵人還在這裏,隱藏著某個無法覺察的角落。昂熱的背後就是唯一的出口,他必須守住出口等到梅涅克他們來支援。

如果他還能活到那時

“梅涅克,站在樓梯口,不要動!”昂熱的聲音從漆黑的走道中傳來,平靜得令人不寒而栗。

狂奔中的梅涅克意識到這個警告有那麼嚴肅,昂熱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那個自命精英很少微笑永遠不會開玩笑的家夥。他猛地停下腳步,揮手抖去了亞特坎長刀的刀鞘,刀身在黑暗中跳動著淡藍色的微光。

他沒有遵從昂熱的警告,緩慢的逼近酒窖最深處,酋長和老虎的兩支霰彈銃在左右為他建立了完整的保護。

他不希望犧牲昂熱這個夥伴,他也明白那東西不是他們中任何一個人可以獨自應付的。

昂熱的額頭沁出了冷汗,他聽進梅涅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卻不覺得喜悅。他知道自己已經站在陷阱中了,一個野獸捕獲人類的陷阱,敵人正在等待梅涅克他們的到來,這樣他可以一次把他們全部獵殺。昂熱能夠感覺到一種可怕的氣息正在漸漸貼近他,可是他無法分辨方位,那種詭異的氣息像是看不見的鬼影圍繞著他踱步,二昂熱不敢轉動目光,這時候他能夠相信的不是眼睛,而是聽力和天生的感覺。梅涅克距離門口隻剩下不到十米了,昂熱卻無法再出聲提醒他。他和那個看不見的對手之間的弦已經繃緊到極限了,他幾乎要被壓垮了。

他大腦的某根神筋微微一跳,伸手從風衣口袋裏掏出了那塊銀質的銘牌,拋向天空,用極不標準的中文大喊“五雷猛將,火車將軍,騰天倒地,驅雷奔雲,隊仗千萬,統領神兵,開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他十四歲進入劍橋,因為可怕的記憶力而令教授們驚歎,他沒有學過什麼中文,但隻聽路山彥念過一次開旗咒,已經可以完整的複述出來。銀質銘牌在空中一震,仿佛汽燈那樣強烈的光一閃,一瞬間無數幻影散逸出來,那是一支縱馬飛馳的古中國隊,淩空間向著昂熱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