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宇道,“要不我坐地上?這新沙發被我弄髒了……”

“別動,”唐心悅輕拍了他一下,半跪在地上,專注地用棉簽塗酒精清理傷口,“埋汰我不是?沙發有我男人命重要?”

一句話想都沒想就從嘴邊溜了出來,她也沒在意,全神貫注在手上的工作,穿針縫傷口,有條不紊,動作嫻熟,“忍著點。”

陸成宇裸著上半身,血汙把米黃色的沙發染了大一塊,他深深凝視著她眼底滿是繾綣柔情,女人連餘光都沒掃沙發一眼,專注於手上的事沒有絲毫分心。

開始縫合的時候,沒有麻藥,銀針穿過肌肉能夠聽到細微的聲響,疼痛難當,男人攥拳咬牙忍耐,額上都滲出了汗珠。

唐心悅看在眼裏,疼在心裏,緊緊抿著唇,手上盡量迅速而輕柔的縫合,減少他承受的痛苦。

剪短縫合線,“好了。”她如釋重負,一直半跪著腿都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長長舒了口氣。

陸成宇摸了下傷口,裂開的肌肉重新縫合,縫合線細密而嚴實,唐心悅特意用的小針,這傷口看著麵目猙獰,但以後愈合了疤痕也會很淺。

男人對傷疤並不在意,但女人的悉心也能感覺得到。

粗糙的大掌撫摸上女人微汗的小臉,唐心悅抬頭,撞入他柔情的眼裏,“抱歉,拖累了你、讓你擔心了。”

唐心悅反手按住他的手,仿佛貓咪一樣用臉頰蹭了蹭掌心,眉梢眼角都是疲憊,搖了搖頭,“沒事。”

緩了口氣,她把醫藥箱收好,打燃燃氣灶燒水,把沾血的衣物扔掉,打了熱水給男人擦拭身體。

陸成宇的身體健碩,小麥色的肌膚健康而泛著光澤,肌理分明,寬肩窄腰,離得近了,男人身上的熱氣包裹著她,靜謐而安詳的氣氛不斷升溫。

毛巾被血汙弄髒,唐心悅又換了盆水來再擦了一遍,等把陸成宇清理幹淨,她叮囑,“最近一個月傷口都不要沾水,知道嗎。想洗澡的話我給你擦。”

陸成宇笑笑,語氣帶著歉意,“嗯。曉得了,要辛苦你了。”

唐心悅嗔道,“說這些。”

倒了水,又拿拖把拖了被弄髒的地,弄完這些,水也燒好了,她倒了杯水放在桌上,拿了幾板消炎藥,叮囑陸成宇,“等水涼一會兒就吃。這個一天一次,這個一天三次,飯後吃……

算了,我給你寫在盒子上,你在外麵的時候記得按時吃。”

想去拿筆,手腕被人拉住,唐心悅低頭,陸成宇道,“這些事不急,你回來就忙個不停,先坐會兒好好休息。”

一句話像是抽掉了唐心悅的精神氣,她才發現累的厲害,“嗯”軟倒在沙發上,陸成宇用沒受傷的手攬住她,側臉吻了吻她的發頂,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艱難擠出一句,“抱歉。”

說話的時候他的胸膛微微震動發出共鳴,唐心悅閉著眼,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情緒,“上一次你也是這樣跟我說的,上上次也是。”

“我給你縫了三次傷了,一次比一次嚴重。還會不會有下次,你告訴我?”

麵對她的詰問,男人沉默。

唐心悅睜開眼,望見男人的眼底,抓著他手臂,壓隱忍的情緒瀕臨爆發邊緣,“你知道我看到你受傷是什麼心情嗎?要不是今天我親身經曆了,永遠都不知道你三番五次被人追殺是什麼樣的感覺!而以後每天你在外麵,我都會擔心你遭遇同樣的事!每一天都活在心驚膽戰的恐懼中!”

“心悅……”男人把她的腦袋緊緊壓在自己胸膛上,不住親吻,“對不起、對不起。”

聽到他自責愧疚的道歉,唐心悅淚水瞬間決堤,仰望著他哀哀懇求,“成宇,我們走吧,離開這個地方,去外地也好國外也好。不要再過這樣的生活了!”

她心中下了決斷,倘若陸成宇真的肯為她退出,就算真的和他結婚在一起也可以。不是因為報恩,而隻是她愛他,想要和他有個未來。

--被追殺的時候瀕臨絕境,她才發現竟然是愛他的,可以共生,也可以同死。

多麼遲的領悟。

男人沒說話,久久地撫摸著她的長發。

看到陸成宇無動於衷,唐心悅希冀的眼神變得破滅,她心中自嘲,嗬,原來不管如何她還是比不過他的出人頭地的野心。

眸子裏的光彩熄滅變得黯淡無光,她俯身埋頭在他胸口,不可抑製地痛哭出聲,淚水灼熱,燙的他一陣心疼。

男人眼底浮現艱難地掙紮、最後定格在沉寂上。

“好。”萬籟俱靜中,他突然說。

唐心悅霎時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臉上還帶著淚,怔怔地看著他。

陸成宇笑了,雙手捧起女人的臉,一一吻掉淚水,動作輕柔的像是捧著稀世珍寶,“我說好。我退出幫會,我們去你喜歡的地方生活,離這裏的人和事遠遠的。”

“你、你!”唐心悅怔愣著不敢相信,“你沒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