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火車那兩天,三個人都在擺龍門陣打發時間。從山村出去的人樸實熱情,兩人心裏對唐心悅有好感,就倍加照顧她,有意把廠裏的情況都給她說清楚了。
唐心悅人還沒到廣州的工廠,心中已經對今後的工作情況有了了解和規劃。
兩天之後,綠皮火車抵達了廣州火車站。
三人大包小包扛著行李,在洶湧人流中艱難出站,然後坐大巴轉車又轉車,來到了位於深圳的製衣工廠。
“盛興絲綢廠”幾個大字印在大門上,工人們穿著藍色的工作服,進進出出。
唐心悅看著麵前即將是她展開新一段人生的地方,握了握拳頭,在心中給自己打氣鼓勁兒。
加油!
她被劉大姐馬大姐兩人給帶到了工廠人事科。
這個時候正是勞動密集型產業飛快發展的時候,工廠擴廠,正愁找不到工人,發動原本廠裏的人推薦老鄉,一看唐心悅年輕,人也精神,立刻就收下了她。
這個工廠織綢、製衣一並生產,但主要還是在成衣上麵,畢竟製成成衣可以添加更多的生產成本上去,能夠賺取更多利潤。絲綢服裝指用絲綢麵料製作的各類服裝,屬於薄形麵料中的高檔服裝,素有”麵料中的皇後“之雅稱。
唐心悅被分配到縫製車間,跟著劉大姐從縫製成衣開始做起。
麵料經過裁剪後加工成成衣的過程稱為縫製工程,縫製是服裝成型的關鍵過程。
粗分工序加工,將整件服裝的鋒刃過程大致分為幾個工序,按照服裝加工的先後順序,每個作業員完成其中的某些工序,最終將服裝裁片組合為成品。
而唐心悅從事的是編製旗袍上盤扣的工作,在老師傅的帶領下學習編旗袍上各種花式盤扣。
盤扣花式雖多,但萬變不離其宗,學會之後一個動作整天要重複上千次,她的手剛開始累的抬都抬不起來,到後來漸漸習慣,手指起了厚厚的老繭,身體都可以憑借慣性重複機械勞動。
12月的時候,她接到了家中的回信。那時寄信的速度很慢,她到了工廠安頓下來後就給家中去了信,結果知道12月才接到回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拿到信她就迫不及待的拆開。
信中,母親說家裏一切都好,弟弟妹妹上學也很認真。又問了她在這邊的情況。最後提到了一件事。
就在上個月,陸阿婆去世了。
唐心悅看著信上的字跡,想著那個看著她長大、慈祥和藹的老奶奶,眼睛發酸。
她吸了口氣,平靜下情緒,繼續看信。
陸秀雲還說,陸阿婆去世後,他父母都沒有回來,是陸成宇處理她的所有後事。村裏人問起,陸成宇說是和父母早些年就斷了音信,估計遭遇了不測。
他處理完奶奶的後事之後,遷了戶口出去,想把家裏的田地給賣了,給了陸秀雲很優惠的價格。
陸秀雲倒是心動,但這幾年唐心悅做保姆的錢攢下來是給弟弟妹妹讀書的,她猶豫再三還是沒有買地。
陸秀雲就賣給了村裏其他人,看樣子打算以後也不回來了。
“陸成宇……”這個名字時隔幾年再次從記憶中浮現出來,唐心悅記得最後一次見,是陸成宇從王屠夫那裏跑出去的時候。
“不知道他這幾年在幹什麼。”這個念頭在腦子裏轉了下就被拋開,她現在很忙。
她編盤扣上手的很快,越來越嫻熟。閑暇時間,別的女工都三三兩兩出去看電影遊玩的時候,她就呆在廠裏,看書學習,還向在廠裏幹了十多年的老繡娘虛心請教,拜師學藝。
一年後。
“廠裏雖然有機器可以用來機繡,”王師傅坐在繡棚前,左手扶著畫稿,右手輕拉絲線,專心地忙著繡活,修長的手指靈巧穿針引線,頭也不抬地給唐心悅解釋,“但機器繡的始終和人繡的不一樣,死板的很。完全沒手工繡的靈氣。”
“就是。”唐心悅點頭讚同。她在工廠裏幹了這大半年,也經手過不少綢緞,一眼就能分辨出綢緞上那些花紋是手繡,哪些是機繡的。兩則完全不一樣。
工廠承接的部分外商訂單中,不乏有給高端奢侈品牌加工刺繡的。這部分繡工少兒精貴,從事的
也是真正有技術含量的工作。
“機器繡和朝鮮繡便宜,以後勢必會大量湧入,這也是沒辦法的,”老繡工把手裏的活兒告一個段落,這才取下眼鏡,看向唐心悅正色道,“想做有技藝的繡娘可不容易,你想好了。”
唐心悅端坐,鄭重其事點頭,“是的。”她深知一門手藝在身的重要性。
王師傅笑了,“這段時間我給你講的基礎也差不多了,我已經跟廠長說好了,你明天就調到我們組來。”
唐心悅喜不自禁,“謝謝王師傅!”
這一年的努力總算得到了回報,調到繡工組雖然從頭開始,但有師傅帶,從剛開始打下手,到自己學著刺繡。唐心悅忙碌又充實。
這個時候流水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