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是幽然的草地上,羊兒在吞食綠色的生命,羊童爬在油桐樹上,朗讀古詩。藍天下,鳥兒,在偵察美食,孩兒還吸著母乳,繼續恬夢。在這沒有高樓,沒有汽車的世界裏,夜長而少夢………再回首,一切已走遠。
砍腦殼死的黑羊子,偷嘴啊!啪一聲,一顆石頭射中它的身上,嚼在嘴裏美肴差點吐出來,它規矩的列入隊伍之中,順著羊編的指示下,在這條人犧合一小道上,走向五穀廟。五穀廟山高地峭,樹密草深,水清魚繁,是一塊放羊獨一無二的寶地,隻要把這群畜生趕出田霸子,所有的牧童都去享受童年的無慮和大自然帶來這份幽靜,光溜溜的身子,在河潭裏鑽進去浮出來了,六月恨毒的太陽,射在我們的身上,無非按摩師的手法,或者是冬天的那團火,溫暖,舒服。兩岸的景色,加上魚兒與孩兒們鬥遊,讓這個深潭生機無限。
田老二,田老二……。一個焦急的聲音回響在五穀廟,踹在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其中。這是不祥之兆,憑借我們多年的放羊經驗,肯定惹禍了,老二本來是沉在水底,尋找我們藏的石頭,他像有一種感應,速出水麵,和青蛙在水裏遇到蛇一樣,驚慌失措,褲子來不及看正反前後,對住口就穿,水淋淋的腳裹住了褲子,一使勁,聽到一聲響———破了,顧不了左右,提上開襠褲,光著腳丫裸著上身,向油菜地衝去,吳老太太看著,自己一顆一顆摘下的油菜,被羊像收割機式吞食,她心如刀割,那怕是掉落一片葉子,也會牽動她每根神經,可惜隻有隔山而泣,她恨不得能有一把劍,把羊當場殺跌在那裏,你想,這是一年的食用油,居然到了羊肚裏去,你說這是何等之痛。
吳老太太的嘶喊,讓田老二,不敢著聲,他看見羊兒像自己每逢過年時那樣吃的都不知道東南西北,津津有味的羊群,將是田老二所有的懲罰的轉嫁,他拿了一米多長的棍子,左右開弓,羊兒咩咩的痛叫後,兵分五路散開了,對羊群來說,這樣的誘惑,冒險也是值得的,………。看你們這孩子啊,喊了半天都不知答應的,我以為死了。吳老太太,火氣像將要噴出來的火山。田老二腦袋裏像飛進一隻蒼蠅似的,但是他的這顆童心,是否又成熟了許多,他開始責怪自己,明白了承受原來是多麼的沉重,頓時讓這個還是拿鉛筆寫字的孩子,失去了幼雅。
眼前一高一低的油菜,跟自己常常玩耍的瘸子哥哥,一模一樣,田老二,有那麼些惋惜、同情,手拿著打剩下來約筷子長的棍子,愣在油菜地裏。像自己麵對老師在作業本上打的那把叉,既醒目又迷茫,許久他扔下棍子,知道自己到了晚上爸爸的那根棍比這根還要短。
陽光高照,田老二的汗水與淚水,灑在油菜地,來滋潤一下被啃過的油菜,他從容麵對,把羊再趕五穀廟,因為那水潭的石頭還沒有找出來呢!然而夥計們都幸災樂禍的研究田老二今晚的哭聲,會誰聽得最多,不妙老二又來了,大家一陣哄笑,讓田老二馬上忘記了錯誤,他幾石頭一飛,羊兒鑽進了密林,遊戲又將開始,乃曉得,老二褲子沒有脫下來,有人看見他屁股就出來了,你們看老二咯。哈哈哈哈,浮在水裏的孩子差點喝了幾口水,原來老二的褲子完全成了一條開襠褲,他用手一摸,碰到自己屁屁,原來又是一陣大笑,連落在石板上的水鳥都嚇跑了,好多年沒有穿這褲的田勞二有些羞澀。回家老媽又得縫半天,一定會說叫他買個鐵褲襠。
夕陽西下,羊兒肚子飽飽的,沒有一點調皮勁,河底倒立的美景和山邊的夕輝渲染著這條溪流,五穀廟起了一層薄薄的霧,田老二趕著羊兒像冒起炊煙的地方走去,迎麵走來一位熟悉的背影——父親。
再回首眼淚已朦朧,放羊兒在此。……隻願有那無盡的歲月,拌著無盡憶味,稱起在草原歡跳的羔羊。
夕陽照射在羊隊伍裏和田老二那張像一顆青蘋果的臉上,讓臨近的夜幕遲遲拉不下來,羔羊在母親的懷下跪地吸引著媽媽的愛,田老二的羊鞭恨恨地抽在年老體弱的羊上,他仿佛是嫉妒這些快樂的羔羊,因為爸爸的迎接將是像一次災難得逼近,他的心跳像他們玩耍時,從山坡上滾下來的石頭,越走越快,他想,如果這是一條永遠都走不到家的路該多好,可惜爸爸的麵目是否越來越清晰,而那塊油菜地漸漸消失在視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