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著他,也不知道聽進去幾分,到底是重重點了點頭:“誰撒謊……”

“誰是小狗。不過,你可得打敗我——我不會對你放水的,小周。”

“……才不用放水。”

周澤楷似乎還有點生氣。葉修就笑,繼續引他有一句沒一句說著醉話,直說道天色黑下來,也就這麼相依著睡了。

半夜裏周澤楷總算多少醒過來。他盯著帳子半晌,才模糊想起之前事情,轉頭看著自己身邊男人。葉修正睡得四仰八叉,手腳壓一半在他身上。周澤楷索性轉個身,從背後抱住葉修。

抱歉,前輩。周澤楷想,——這句話我即便喝醉了也不會忘記。

睡夢之中的男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身體微微瑟縮了一下,又被周澤楷耐心而堅決地拉了回來。

——今年的華山劍試上,你便等著我吧。

第二日兩人起身,算一下行程,便去向於鋒鄒遠辭行。沒想到到了前廳,反而是於鋒先開了口:“前輩,我知道你們急於上路,但這邊還有位舊識,您不去見一見嗎?”

葉修一怔:“舊識?”

“前輩好忘性。當年北橋法師千裏遠赴大理,路上也算得了前輩助力。您不想去見他一見嗎?”

葉修被這麼一說,也想起當年那位為張佳樂一力所護達摩宗人,神情上不由也恭敬起來:“自當請教大師。”

周澤楷亦聽葉修說過昔年故事,此時也是點了點頭。

於是四人離了百花穀,騎馬到了大理城郊一棟寺院。大理立國本來以佛教為本,周葉兩人一路行來往往見廟宇興盛;偏偏這棟寺廟卻極是樸素,唯路上信眾不知凡幾,皆向寺廟而去。於鋒問了一番,才知道此日恰逢經會,不由有些懊惱:“前輩見諒,沒想竟趕上如此不便利。”

“沒關係,我們廝殺久了,聽聽講經也是好的。”葉修擺擺手,不以為然。於是四人下了馬,隨信眾挨挨擠擠進了庭中,便見眾人皆合掌虔禮、圍住正中講壇上一名灰衣老僧。那老僧正緩聲道:“——何名般若?般若者,即常言智慧也。若於一切所中、一切時中,念念遠於愚行而能常行智慧,即是般若行。”*

此時,便聽下麵有一人問:“如何常行智慧?我等常人,不得開悟,還望大師指點明路。”

那老僧安然一笑,抬頭恰恰望向葉修周澤楷方向:“吾昔年自中州而來,亦遇艱難險阻,心生愚念迷惘。於彼之時,有一人與我論佛祖西來意,言:唯一意向前而已。便刀劍加身、千夫所指,隻此一心所係、向前便是。常人言道,我言般若,亦有何別?不過明心靜性,自見本心而已。”

周澤楷聽到這裏,拉一下葉修,眼裏看他意思明明白白——沒想到你還曾這般與人拽文?

葉修絲毫不慚道:“我哪懂佛法?當時不過實話實說罷了,大師看我有眼緣,那是運氣。”☉思☉兔☉網☉

周澤楷想了片刻,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葉修微微驚訝,轉過頭去。卻見周澤楷麵色微紅,道:“本心而已。”

葉修嘴角微微勾起,隻聽台下人又再發問,而北橋法師又一一解答——那些經義隻遠遠近近響著,抵不過身邊之人一道心跳與兩隻手相握之間慢慢攀上熱度。

他們已經並肩走了這許多年,此後還要並肩走得更遠、更遠。便縱天地之廣、人生多艱,隻有這件事,從未變過。

“別擔心。”葉修說著,因為盛夏驕陽微微眯起眼睛,而手又握得更緊了些,“我便在這兒。”

那一刻天正藍,風正好,遙遙遠處傳一聲村童牧笛,將人間煙火氣和梵唱聲聲都混了一起,慢慢地在初夏驕陽裏蕩開來。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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