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我來了,請你開開門。”他心裏叫道。當他就要伸手去敲那個關著的防盜門時,停住了,他聽到屋裏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柵欄一樣的縫隙處往裏一看,隻見一個穿著深色T恤衫,頭發梳得溜光的男子正坐在他前天坐的位置上,抽著煙和柳葉說話。柳葉依然並著腿,坐在那個小凳子上。他迅速退出燈光的照射,躲到了陰暗處。他聽到那個男的說:“柳葉,請你相信我,我不會令你失望的。”
“我無所謂,主要是小勇,你要對他好。”
“我會的,會像對待我的親生兒子一樣來關心他,愛護他。將來我要讓他上最好的大學,受到最好的教育。”
“叔叔,這個槍我不會玩,你教教我。”
“來,孩子,叔叔教你。這樣子,這樣子--叭!叭!”
他的心髒像一下子被人挖了去。他一時忘記了自己在什麼地方,眼前一片蒼茫,提包、雨衣掉在了地上。天地急劇旋轉起來,他下意識地扶住了樓梯扶欄。他聽到從遠處傳來一聲柳葉的聲音:“誰啊?”接著,防盜門拉開了,走出了柳葉的身影。走廊上的燈亮了,他看清了柳葉和他身後的那個男子。他穩了穩自己,沒有再朝柳葉的方向看,撿起地上的東西,如同一個身染重屙的老人,扶著欄杆,一步一步走下了樓梯。
他忘記了穿雨衣,推著自行車,在大街上行走。雨水濕透了那個包,濕透了裏邊的新衣和玩具。路燈在雨霧中發出微弱的光,如同嘲弄的目光在看著他。他回憶到了那半盒香煙,想到了柳葉掩飾的話語和小勇說叔叔時的神態,想到了那天早晨柳葉近乎乞求的神情。
第二天上午,宋秋月又打來電話,問他的離婚證明開了沒有。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耍什麼賴皮,你以為拖下去,我就會改變主意,你不要再存任何幻想!我給你說,你要再不開,我就隻好起訴了。”宋秋月說完,重重地放下了電話。
緊接著,柳葉來了電話。話筒裏沒有話語,隻有抽噎聲,愈來愈厲害。過了一會兒,李經緯說:“葉子,你走你的路吧,我不再找你了,祝你幸福。”在他放下話筒的刹那間,他聽到葉子近乎絕命地叫了一聲:“經緯--”
晚上,霍哲打電話傳來驚人消息,說今天組織部來考察了施臭B,同樣是秘密進行的,是作為婦女幹部對象考察的。李經緯有點不相信:“你說什麼?考察施桂枝?不可能吧。你是不是搞錯了,她還是個副科啊!”
“千真萬確。”
“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搞錯了。你說考察別人我還相信,考察施桂枝你說到天邊我也不信。”
“不可能的事它就是發生了,而且就發生在你的身邊。怎麼,還要我給你說說誰去考察的,怎麼考察的。”
“就她那水平也能考察?我的老天爺啊!”
“能考察?你太小看人了吧,提到你前頭也沒啥樣。”
像有一道炸雷在李經緯頭頂轟然響起,頭上的汗泉水一樣向外冒。
“你說現在這真的不論招兒了?”
“服氣了吧。你球整天鑽到辦公室,光知道寫你那窮材料,看你那破書,非讓刀子架到脖子上你才知道疼。”
“副科長也能提?隻知道梳妝打扮,連個會議都通知不全,校對個文件錯誤百出,學力隻有小學程度,智商隻有十幾歲小孩的人也能提為副處級?這不是在開國際玩笑嗎?”
“你認為水平低,領導認為水平高。哎,就這,你咋著。”
“那就是領導的眼瞎了!”李經緯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