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驟然響起,打斷了他的回憶。施桂枝扯著尖嗓子讓他接。他突然感到施桂枝的叫聲像一條遊蛇,吐著信子從那邊飛馳而來,鑽進了他的大腦。他沒有接。施桂枝發覺這邊不正常,跑了過來,咣咣咣地敲門。李經緯說我正有事,你接一下。可還是敲。便趕快收起那些個證書和考察表,開了門。他站在門口堵著施桂枝,說領導安排個急件正在趕寫,有啥事你先處理一下。施桂枝踮起腳尖向桌上張望,心不在焉地應答著,待未發現異常時,又裝模作樣地離去了。李經緯又看了表,已是四點多了,趕快填寫。欄目的空格太小,或是自己的獎勵太多,寫不下,於是又附上了一頁紙,把自己那些大大小小的功勞全部寫在上麵。爾後又按要求寫個人總結材料。好不容易寫完了,送到人事科雙手交給管科長。管科長大致翻了翻放在桌子上,對李經緯說:“最近一段時間沒有特殊情況不要外出,工作各方麵要注意點,不要出意外事故。”李經緯說:“行,謝謝,謝謝。”握手出來。
多年的願望終於來到了,可他覺得又是那樣突然,那樣奇怪而不可思議。他一遍遍地問自己: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當他確信這一切是真的時,他又在揣測這其中的原因,是哪個因素起了作用?是老冀的錢?是劉伯伯?還是陳市長為他做了工作?抑惑是老天開了眼?還是一種綜合因素的作用?要是這樣,那麼主要的因素是什麼呢?最後,他把這個主要因素歸結為了劉伯伯,是劉伯伯的那封信起了作用。他的心髒在怦怦跳動,倒水時水杯倒了,弄濕了文件,水滲到玻璃板底下,弄濕了那個”空”字,他的一張照片也被泡得模糊不清。任世屯考察過了,自己也考察過了。假如辦公室安排兩個人,那麼就是自己和任世屯了。任世屯他媽的是個什麼家夥,命運卻把自己和他排在了一起,這種結局對自己簡直是一種侮辱。自己寧可不提,也不願把自己的名字和這種雞鳴狗盜之徒放在一起。
恨了一陣子,又回到了現實之中。畢竟自己被考察了,自己的名字進入了組織部門的視線,成為了後備幹部的人選,這真是個可喜可賀的事情。他想到了葉子,他要把這個喜訊趕快告訴她,可是現在正在上班。等到晚上,等到晚上。
他打電話告訴了霍哲。霍哲說你要沉住氣,考察了不一定就用,而且還有書記會、常委會。霍哲告誡他,近段時間工作上千萬不能再出任何差錯,自己各方麵也要謹慎些。李經緯讓他關注事態的發展,如有什麼情況,立即通報於他。
他又打電話告知秦秘書長,秦秘書長也講了一些類似的話。
他猜測著假若宋秋月聽到這個情況,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他頻頻看表,盼望著夜晚的降臨,他急於把這個喜訊告知柳葉。可在就要下班的時候,陳市長打來電話,讓他晚上要親自在科室值班,做好應付各種突發事件的思想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