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經緯說:“這個老頭的事可不小,家裏的水都不能吃了。”
正說著聽到那邊施桂枝尖叫了起來。幾個人都嚇了一跳。霍哲說:“跟蠍蜇B了一樣,叫球哩叫。”
稍許,施桂枝猛地推開門闖進來,嘰哩哇啦尖叫著說:“李科長,你還讓不讓辦公了,你沒看那羊把我的屋都弄成啥了。”
李經緯不動聲色地說:“你堅持一會兒,叫小王把情況問問就走了。”
施桂枝叫喚著說:“它都拱到我的裙子上了。給,你看,它把我的裙子弄成啥了?”說著也不顧露出大腿,掂起連衣裙的下擺讓李經緯看。李經緯看到上麵有一點髒跡。說:“知道了知道了,一會兒就讓他走。”
施桂枝看著李經緯不動,仍尖叫著說:“等他走了我再回來。把門的是幹啥吃哩,把一群羊放進來。”說著一橫走了。
霍哲厭惡地說:“這娘們兒咋是這樣來?”
李經緯給二位倒了水,坐下來,鮑老板甕聲甕氣地說:“李哥啊,獻什麼血啊,給他弄幾個錢不算了。我也不知道,昨天才從廣東回來,聽霍哥講了,今天來看你。”
李經緯說:“謝謝。”
李經緯讓煙。鮑老板掏出三五牌煙,讓給霍哲一枝。李經緯還是抽自己的散花煙。
霍哲問:“你的頭怎麼回事?”
李經緯說是騎車摔的。霍哲說:“你這個人,幹啥不小心點,血還沒出夠。”
鮑老板說:“李哥,我看傷得不輕啊,不行就住院吧,工作能幹完。”
李經緯說:“沒事,現在好多了。”
霍哲說:“你的臉色可不對勁兒啊,白得跟石灰一樣。”
鮑老板說:“李哥,你可得注意身體啊,四百毫升,可不是鬧著玩兒啦。”
李經緯說沒關係,過幾天就好了。又問了鮑老板的生意。鮑老板說:“全憑李哥幫忙啦,現在是天天爆滿,座無虛席啦。李哥,沒事了去瀟灑瀟灑。你沒聽歌裏唱的,‘歲月不知人間的憂愁,何不瀟灑走一回’。你的生活太單調了。”
李經緯又說了一些要合法經營的話。鮑老板說:“您放心了,李哥,不會再捅婁子了。”
就這樣扯了一會兒。霍哲忽然收緊了臉,問李經緯:“考察任世屯的事你聽說了沒有?”
李經緯的傷口針紮似的疼了一下,吃驚地說:“考察任世屯?沒有啊。”
霍哲大加責備道:“你整天拱在屋裏,啥球都不知道。”接著講了昨天上午市委組織部來考察任世屯的情況。怕引起辦公室同誌思想混亂,是悄悄進行的。又說,你得抓緊活動,再不動就完了。
鮑老板說:“李哥,不要操那麼大心了,來我這兒吧。啥也不用你管,有事了給我拿個主意,想個辦法,給你個三五十萬,夠你一輩子用啦。”
李經緯心中怦怦亂跳,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憤憤地對霍哲說:“前天,秘書長還在領著學習江總書記在紀念建黨七十五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說在提拔任用幹部問題上,讓走群眾路線,認真貫徹執行黨政領導幹部選拔任用工作暫行條例,怎麼仍是老一套?”
霍哲說:“這就叫你有政策,我有對策。你有千條計,我有老主意。天高皇帝遠,你能把他怎麼著。”又安慰道:“聽說是分批分期考察的,也可能下一批有你。你不要緊張,抓緊時間活動。周部長那兒,我已托人給你講兩次了,把你的情況原原本本地都講了。說你這個人太老實,隻會幹不會說,所以一直沒有得到提拔重用。周部長也是說要讓辦公室推薦你,而且名次一定要靠前。假如能再找個管用的人上上勁兒,事情就八九不離十了。再一個,組織部裏你也得認識個人,關鍵時候能給你透個消息。現在你兩眼一抹黑,咋會中。”
李經緯說:“光說靠前靠前,我磨不動馮秘書長咋辦哩。”
鮑老板說:“李哥,要花錢啦,現在討官沒錢不行啦--”
說著從大哥大包裏掏出一個信封,放到李經緯桌子上,說:“李哥,這是上次跳舞收的錢,你無論如何要收下啦。”
李經緯拿起信封就往鮑老板手裏塞,說:“鮑老弟,不敢,你趕快收回去。”
霍哲說:“你拿著吧,又不是偷誰搶誰。”
鮑老板說:“這是弟兄們的情意啊,你要不收,就是看不起兄弟啦。”
李經緯正在為錢頭疼,看著鮑老板誠懇的樣子,轉念說道:“那好吧,我收下,可是有一點要講清,這錢算我借你的,以後還要還你的。”
鮑老板說:“李哥,你太認真了,不就區區幾千塊錢嘛,不就是一頓飯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