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芷在人魚的臂彎中醒來,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龍神望著她,垂眸淺笑的模樣,為了不從那張窄窄的單人床上掉下去,人魚整個身體完全貼上了她,他們像是一對親密的勺子,龍神一開口濕熱的吐息便輕輕掃向她的脖子。
“早上好啊,秋秋,你昨晚睡的還好麼?”
被詢問的新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輕輕地應了一聲,她圓圓的眼睛像是兩顆水潤的龍眼核,從人魚的漂亮的脖頸一路骨碌到他光滑的胸膛,最後局促地收進自己攏在胸前的雙手上。昨晚發生的一切一點點蘇醒在秋芷混沌的大腦中,讓她覺得既甜蜜又酸澀,壓在心底的那點愧疚以人魚溫柔的話語為襯被放得無限大——
他又原諒我了。
睡衣還好好的穿在身上,皮膚上也沒有什麼痕跡。
就算他生氣了也不會粗暴的對待自己。
她這樣想著順從地將臉頰貼近了男人的胸膛,任他親昵地拍撫自己的背部,細細發出一聲撒嬌的咕噥,覺得整個人都快要融化在他濕漉漉的懷抱裏。
“嗯,有你在身邊很安心。”
窗外天空已經大亮,青色的日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灑滿了這所小屋,而擺在桌上的鬧鍾時針則穩穩指向了八點,到了這個時候,老宅裏的人八成已經全部醒來,如今還要躡手躡腳回到臥室已經太晚。想到昨天已經被表弟撞破了約會,掩飾隱蔽早就失去了原來的意義,秋芷幹脆破罐子破摔,安安穩穩地倚在人魚的身上,蹭著他的脖子向他討要了一個落在額頭的親吻,之後留在他的屋內,用龍神的備用毛巾還有牙刷洗漱了一番。
等到再過去一段時間,家人沒有看到她下樓吃飯,從而找到這裏的時候,龍神正端著一把名貴的綠檀梳子,耐心地梳著新娘濃密的黑色長發。
“哎呀,我才責怪了賢賢黑眼圈又重了幾分,說話也沒好氣,孩子越大越喊不動。”
“結果一回頭你這個當姐姐的也沒有好好睡覺,跑這裏來了……”
說實在的,當看到奶奶親自到這裏叫人時,秋芷表現的再怎麼色膽包天,心裏細微地感覺到了一份慌亂,可是孫女一早上穿著睡衣待在怪魚的住所,還讓他給自己梳頭發,就算是傻子也已經能猜到發生什麼了,木已成舟,有了表弟做先河,其他就容易多了,原本就要向家裏公開戀人身份的秋芷幹脆向老人攤開了,把事情說個明明白白。
她緊緊地抱著龍神的手臂,像隻在護食的小動物,雖然底氣不足,也沒有什麼道德立場,但還是固執地繃緊了自己的背部。
“我昨晚和他接吻了,之後太晚了也就沒有回去。”
“我喜歡他。”
“我想跟他在一起。”
然而眼前的楚奶奶並沒有出口嗬斥她的放縱,責難她的無知,進一步阻礙兩人的關係,相反,她耐心地聽罷秋芷邊上龍神的有意掩護,隻是無奈地拉開嘴角,嗔怪地看了自己的孫女一樣,笑著打趣一句,緩解了緊張的氛圍。
“真是的,奶奶又不是什麼封建大家長。”
“我多開明啊,男孩兒你喜歡就好,龍神也答應,他那麼親近你,我也挺欣慰。”
老人全然不管孫女對自己的防備和排斥,她笑眯眯地走到了秋芷的跟前,微微瞥了眼龍神後,將蒼老的手掌搭在了少女的肩上,慈愛地將她從床上拉了下來,在她耳邊發出了一聲長輩的叮囑。
“但這種事情,你做的太莽撞了,還需要奶奶來教你。”
“女孩子怎麼能這麼輕易到男人的臥室裏呢,在這祖宗的祠堂後麵,在這陰冷的小屋裏,委屈了自己。”
她仿佛真的是為自己的信仰奉獻了所有,在關於怪魚的問題上毫不過問,僅用殘留的一點父母心提醒了孫女幾句,惹她漲紅了臉頰。
“我給你安排了二樓,在那裏等他。”
隻有你自己邀請他,讓人魚為你長出雙腿,在夜裏撩開那道簾子,像在掀起新娘嬌羞的蓋頭。
楚奶奶毫無疑問地接受了這則荒誕的事實,她表現的是那麼自然,仿佛這是早就決定好的事情,一切都理所當然地走向注定的結果。老人親切地拉著孫女的手,在和龍神恭敬地打過招呼後,便直接將秋芷領回了自己的屋子,這是秋芷第二次來到老人的臥室,它依舊維持著原來的極簡主義,寒冷而陰森,老人臉上溫柔的笑容無法給它帶來多少生氣,她手中端著的那盒閃亮的金飾也沒法給它提供多少光亮。
她說“拿去吧,這是奶奶當年的金飾”,“拿去吧,這是奶奶的媽媽在國外買的鑽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