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種激情是否定性的,它克製,衝淡,洗刷一切痕跡。保持“不在”的存在是一種微妙的兩難的力。
看著花園的早上,籬笆開了好幾株黃花,地上野草擴展迅速,也有小顆小顆的小黃花在冒頭。
後來,同時是女孩和女人的你像一雙平行線地長大,回到夏天,我總笑眯眯地坐在夏天的快樂和難過裏,看著你。
驚奇是一個複合的概念,介乎熟悉與陌生之間,完全陌生的東西,隻是新奇,新奇的東西沒有持久的生命力,不少當代藝術作品,隻是求新奇,所以沒能進入心脾,驚奇是一種細心的,折中的經營。
普拉斯在日記裏長到十九歲多,進了一所新的高校,她希望能去歐洲,她在沙灘緊抱著男孩的體溫。
看香港行政長官選舉的報道。我對政治沒有幻想。有手腕的人不一定壞,性格良善的也可能因為他的良善帶來惡果。
做舒展身體的運動,把這兩星期忙碌弄得很僵硬的身體逐一打開,由大關節到細小的,頸後,肩膀,腰背尤其難過,邊做邊想起,小時有時失眠,會躺床上不動聲色地,把全身能動的關節肌肉都逐一輕微拉動一下又放鬆一下,由頸頂開始一步一步到腳趾為止,我會沉著氣,每次隻拉扯一組沒有姓名的筋肌,不能含糊,不能倉促,慢慢入睡。
普拉斯處理不到她的欲望,她在日記裏很困惑,她說她是隻愛自己的人,又對此感到很沮喪,她在想象她會怎樣黏上一個男人,想象男人對她的身體日漸失去熱情,她想象男人死後的生活,她很沒有安全感。
普拉斯的全詩集是她生前的丈夫Ted Hughes編的,Hughes在詩集前言說,據他知道普拉斯不丟棄任何一首詩,他說她匠心太重,她寫詩像木匠般,拿起木材本想雕一張桌子的,不成功,便改成了一張椅子也好,再不行,雕個玩具玩玩也心滿意足的,Hughes因此申明,他編的其實不成詩集,因為詩集該是千錘百煉的,他編的隻是普拉斯寫過的一切。
Hughes寫這個時普拉斯去世十七年了,大概從她語調中的不屑可以想象普拉斯生前抑鬱的端倪。有些人認為藝術的良心就是橫行無忌,藝術,隻要是藝術的天才,便能無情、殘暴、縱欲,製宰他人。藝術家有越過應否的權利,有天真地犯罪的權利,我覺得,都是胡扯。
回來了,該說回來了,還是回去了呢,我愛去多於來,世上沒有能回來的地方。
我厭惡人群,有時非常強烈地厭惡人群,厭惡喧鬧和耳語,厭惡衝突和猜想,然而夜燈還是有把它掛上去的那雙手,那手最好是老婆婆的,她的老伴去了,孩子跑了,海鷗為伴,風沒故事要說。
雨落得不罷休,沒變密也沒有稍息。前兩天知道一位一百年前的女藝術家,叫瑪加列·麥當勞,她的畫風和裝飾藝術,完全是新藝術和Klimt的先鋒。把我嚇了一跳,以前沒有工筆細膩的畫風和英國聯想在一起,當然這是我的偏見,例如說,衰退美麗的王爾德,他的末世風的莎樂美的插畫師,都是綺麗無比的。
也想起阿娜伊絲·寧,這個身材細小的亨利米勒的情人,她的書我總讀不下去,但她的名字, Anais Nin,很有視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