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都沒有回應,林漪那邊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咯咯咯笑的很開心,“瑾哥哥,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就掛了啊,拜拜!”
“等等、那個,漪漪,你是不是談戀愛了?”終於把想問的問出口,周瑾長舒了一口氣。
那一頭似乎沉默了片刻,少頃,才傳來林漪嬌笑的聲音,“是啊,我可是早就拿到身份證的人了,早就有身份啦,不會談個戀愛還要和你報備吧?”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別你你我我的了,我談戀愛了,對象是周瑜,你還有事兒麼?沒事兒就掛了吧,我和他玩去了。”
這次說完話電話就被掛斷了,周瑾身上所有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幹了,手機從手指尖滑落,掉在地上,摔碎了屏幕的一角。
她居然承認了,那麼痛快就承認了。
想到印象裏那個斯斯文文不苟言笑的堂哥,所有的憤怒都被消弭在了心頭。如果是張子傑,可能天生上還有一絲優越感,心底裏總有一個聲音可以告訴他,他比張子傑家世好,他比張子傑長的好看,他比張子傑聰明會哄女孩子開心……
但是遇上了周瑜,這些先天優越的條件都會被貶低到塵埃裏。
周瑜是個天才,小小年紀就涉足家族產業,老爺子即使那麼疼他,也不會把他和周瑜相提並論。若論起家世,兩人出自一個世家,他現在還是靠著家裏吃飯的二世祖,而周瑜已經是自己發展出三四個產業的商業新貴。若論起長相,周家人都生的好看,周瑜更生的麵如冠玉,舉手投足都是矜貴,這是他這樣吊兒郎當的大少爺學不來的。
和周瑜相比,他一無是處,直接就到了塵埃裏。
噢,對了,周瑜是個不苟言笑的麵癱,這一點,他倒是長足了許多。重拾了信心的周瑾立刻站起身來,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家裏,想去看看他們二人是如何相處的。
等回了家,被傭人告知兩人正在花園裏散步。周瑾馬上就去了林家的花園,放目遠眺,沒有半個人影,他可以肯定二人就在花房裏。
這是他小時候最常涉足的地方,因為林漪的鋼琴擺在這裏,林漪小時候天天都要練琴,他最愛幹的事情就是在這裏看著她彈琴。
她彈起琴的時候就像是揮動音符的精靈,有陽光的時候,她就像是受了上天眷顧的寵兒,金黃色的陽光灑下,讓她通體都能生光,讓人心裏生出一片淨土。而下雨的時候,雨幕頃天,打在玻璃上,就像是老天爺也聽到了她的琴聲,不忍心褻瀆她的美麗,為她另辟蹊徑,留下那塊不下雨的地方。
久違的琴聲並沒有響起,周瑾輕手輕腳的走進了花房深處,他輕輕挑開藤蔓,四處還有溫養培育的玫瑰香氣,帶著情人的芬芳旖旎。
說話的聲音並不算大,但是恰恰好能夠聽清,從他這個角度,還能看到二人在做什麼。
林漪把花房隔間的按鈕打開,花房的天頂變成了玻璃的拚板,此時夜幕初降,遠遠望去還能看見一輪彎彎的新月掛在遙遠的天邊,而四處的彩霞應和著已經看不見的夕陽,美得不可方物。
“這就是漪漪一直彈的琴嗎?”周瑜的手落在了古樸的三角鋼琴上,眼裏有著顯而易見的驚歎,“我記得,你當時可是維也納全球鋼琴大賽的一等獎,你年紀那麼小就有此等造詣,怎麼現在沒有彈了呢?”
這個問題就有些尖銳了。
周瑾恍然想起來好像真的已經很久沒有聽過林漪彈琴了,到底有多久呢,好像,從升上了高中之後,他就隻聽過一兩次了。
然而,他卻從來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問過為什麼,下意識地,便把不彈琴的緣由歸結為課業繁重。然而林漪也是個天才,課業再多,對她的影響也並不太大。
聽得周瑜這樣問,他心裏也有了好奇,耐下心等著她的回答。
但是,林漪始終沒有出聲,隻是略帶懷戀地摸了摸鋼琴。
“那我有沒有榮幸,可以聽桂冠得主彈奏一曲呢?”周瑜不是個不解風情的人,看她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自然笑著撇過頭去,眼神灼熱地看住了她。
林漪似乎是愣了那麼一秒,略有些不自在地別過眼,“彈鋼琴隻是個興趣,不想彈了就不彈了唄。”
“噢?”
“因為我隻想為一個人彈琴,既然他已經不想聽了,那我也就不需要再彈了……”
不啻於是萬箭穿心,周瑾瞬間疼得弓下了身子,感覺連呼吸都被剝奪了去。怎麼會是這樣呢,怎麼會是這個答案呢?
林漪和周瑜再說了什麼他已經聽不到了。二人說說笑笑,從內室的偏門出了去,隻留下他一個人蜷縮在玫瑰盛開的角落動彈不得。
太疼了,疼的幾乎眼淚都要流出來,他動也不能動,心裏綻放最美的地方,都好像在此刻變成了荒蕪,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