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出什麽事,等通知我就晚了!”,沈言之嘆了口氣,“他當宮裏是什麽地方?我入宮四年,還沒見過這等醃臢事,虧他做的出來!”
春兒楞楞地聽著,不知怎的就接了一句,“怎沒見過呢,當年徐昭容和侍衛私通——”
忽然意識到說錯了話,春兒連忙閉了嘴,可沈言之已經一記狠厲眼神瞪過來,見她不再言語,這才收回眼神,複往臥房行。
轉瞬間,徐昭容的事閃過腦海,雖事情壓得及時,真相鮮有人知,但元寶向來消息靈通,他也知道個大概,記得也是這樣一個寒冷的冬日,趁著上元節宮廷進出人多,竟欲與侍衛私奔,結果還沒走到宮門便被守衛團團圍住,在那個靜謐的夜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宮闈之中。
上元節……
這不就眼見著將近上元節了嗎?沈言之心下陡然一緊,連忙吩咐剛打開門的春兒,“後日我進宮一趟,你想辦法通知元寶——”
話語在他踏進屋子的一剎那戛然而止,屋內燈火搖曳,透過鵝黃紗帳照映沈言之略帶驚訝的側顏,呆呆地看著案上擺著十二把玉扇,每一把皆是殊易親繪扇麵,三月暖桃、六月蓮荷、八月新桂、臘月寒梅……擡腕落筆間是寸寸相思,玉華流轉中是繾綣思念。
這是殊易,曾許諾給他的喬遷之禮。
“這……是何時送來的?”
春兒順著沈言之的視線瞧了一眼,忽笑道,“今早搬過來的,奴婢看著幾個大漢小心翼翼地擡進來,生怕磕了角,是皇上想給公子一個驚喜呢!”
第56章 春闈策問
轉眼, 二月春闈,沈言之搬到宮外不過一個月,這一個月裏大概隻有十天在宅上,其餘時候都以各種各樣奇怪的理由被召進宮裏, 一待便是好幾日。
子衿被藏在後院裏一處極偏僻的屋子,沈言之知道對她最大的保護是漠不關心, 所以將一切事務都交由春兒處理, 春兒對她起不了什麽善心,故不過冬日一盆暖炭, 三餐一頓溫飽罷了。子衿也不敢有什麽怨言, 最多到院子裏轉兩圈, 其餘時間皆歇在屋裏,安心養胎。
春闈三場分三日考畢, 史論政學四書五經,洋洋灑灑幾張紙寫滿了精秀的簪花小楷,寫得沈言之頭疼手腕疼,於是大半夜沒有皇上口諭也悄悄摸摸憑著一塊宮門守衛都不敢攔的牌子進了宮, 非得把睡熟的殊易拉起來,揉揉手揉揉頭。
殊易歪在榻上, 直打哈欠,手上的力氣愈來愈小愈來愈小, 都後來甚至要揉到沈言之眼睛裏,嘴上還不停嘟囔著,“你知道你這叫什麽……恃寵而驕……”
沈言之一聽這話, 倏然睜開眼睛,坐起了身,“臣可不敢……”,斜斜瞥了殊易一眼,冷哼一聲,“皇上若累了便歇了吧,臣不打擾了”
極緩地站起身,卻沒等到身後人一點動靜,向後看了一眼,隻見殊易頭倚靠在床欄上,眉頭微蹙,早已睡著了。輕嘆一聲,扶其躺下,自己隨即也褪了外衣鉆進被褥裏,趁著殊易睡熟,毫不顧忌地手環上了腰。
“再有十餘日,科榜下來,殿試策問一過,我再想如此進宮就難了……”,沈言之頭埋在殊易肩頭,喃喃自語,聲音低沈。
“雖這幾年閑書讀得多,但正經的也沒落下,早就熟記於心,可春闈尚能應付,殿試策問才考真功夫——”,沈言之動了動,“我覺得我是能考上的……但若策問寫得不好,你可別笑話我啊”
言及此,沈言之又深嘆了口氣,“考春闈不為其他,隻想光耀我沈家門楣,你可知我沈家祖上都是什麽人……願幾十年後身死,也能堂堂正正的言一句‘無愧於沈家先祖’,不枉來世一遭”≡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