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沈言之上一次見到殊易,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每次敷衍他的話都是忙於朝政,卻也沒少見他往雲起宮去,久而久之,沈言之也便不再主動去宣室宮。
雖然溫德宮的賞賜一點沒少,但確確實實比從前冷清了許多,沈言之也猜得到原因,不過是寧卿如終於被殊易的忍讓溫情打動,於是才一反常態,二人親密無間,殊易喜得良人,哪裏還記得他。
“瞧你歪歪扭扭的樣子,坐在馬上就該有男兒姿態!來!把腰背挺直了!”
伴隨著這句話語,沈言之的後背突然經受一記猛敲,原本昏昏欲睡的沈言之倏然驚醒,猛地回頭,然後緊緊皺眉,“許淮?”
“走在山間,該沿路賞一賞這山中風光,怎的這麽沒朝氣!”,許淮毫不顧忌地言說,期間還多次拍了拍沈言之的肩膀,沈言之忙推他,環顧四周,小聲罵道,“許大人,人多口雜,你這樣怕是不妥吧”
聽罷,許淮大笑幾聲,對沈言之耳語道,“這兒又沒人知道你是誰,怕什麽,你如今的身份是我許家表親的小公子,你我親近些才不被人懷疑”
“什麽?”
這倒真讓沈言之吃了一驚,他們這等身份隨駕原不合規矩,往往強塞個世家公子的身份,朝臣也沒見過他們,就糊弄過去了,但……
沈言之在這一臉愁容,許淮卻一直哈哈笑個不停,沈言之聽著心煩,怒斥一聲,“別笑了!”,倒是把旁邊的侍衛嚇了一跳。
許淮這才一本正經道,“若非如此,我一個翰林院的侍講學士隨駕狩獵做甚”,聲音又放小了些,“皇上恐世家公子的身份讓人生疑,才想了這麽個法子,知道臣與公子有過一麵之緣,才將此事托付給臣,臣可是任重而道遠啊!”
話音剛落,又是一掌狠狠地拍在沈言之的腰際,“腰挺直了!頭擡高!堂堂正正地坐在馬背上,方顯男兒本色!”
沈言之吃痛,原想大罵他一句,卻見許淮在馬背上坐著也不舒服,擠著眉頭硬生生憋出那一副享受的模樣,也是被逗笑了,無奈地搖搖頭,一時也覺沒那麽無聊,漸漸地放下慌亂,又恢複了本色,對著許淮調笑道,
“許大人倒是自在,隻是這附近少不了皇上的眼線,若是知道大人和我如此親近,不知會作何感想……”
這下許淮的笑容僵住了。
“皇上信任許大人才會將此事托付給您,表麵做做樣子倒罷了,可大人方才動作……我倒是不怕的,就是不知大人在皇上那裏,該如何交代?”
許淮笑不出來了。
“其實也沒什麽,隻是拍拍背,碰碰肩膀,照理表兄弟之間是該如此,想來皇上不會介意……”
許淮冷汗都流下來,咽了口口水,又不小心嗆住,連咳嗽了幾聲,甚是狼狽,好不容易停下來,握緊韁繩,皺著一張臉苦澀道,“臣……臣告退……!”
看著許淮落荒而逃的背影,沈言之又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到了九徽山獵場,各個王侯武將都摩拳擦掌,想在這場比試中拔得頭籌,殊易早有令,以日落為限,狩得獵物最多者,重賞。隨著一聲震天鑼響,以殊易為首的幾十人如離弦之箭般嗖地一聲沖了出去,眨眼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沈言之沒那好功夫和他們比試,倒見寧卿如也在那人群中,畢竟也曾是皇家子弟,文武兼備。
沈言之在這待著無聊,便想騎馬到深處逛一逛,一隻腳剛蹬上馬鐙,就見一小宦官朝著自己匆匆跑來,深深鞠了一躬,道了聲,“公子,僕在宣室宮當差”,便湊到了沈言之跟前,小聲道,“皇上托給公子一句話,密林危險,若公子無聊,可往西南邊去,景色甚美,也往深處就不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