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無聊賴地又在屋裏憋了一整個白天,雖然是久違的出宮,但他對宮外向來沒什麽興趣,也不好奇外麵的千奇百態,再奇再怪,都不如宮裏的好。
事情比他想象中進行地還要順利,原以為要拖上些日子沒想到這麽快魚兒就上了鉤,如果再順利些,等著拿了證據就立馬回宮,如果不順利也沒關係,大不了一死,又或者看看殊易難得生氣的樣子也不錯。
等到亥時,沈言之拿著他那把沈甸甸的金扇子站在約定的地方,沒過一會便聽見車輪滾滾的聲音,遠處駛來一輛平淡無奇小得可憐的馬車,在他麵前停定。
裏麵的人掀開車簾,迎了沈言之進來,待沈言之坐定用布條蒙住他的眼睛,悄聲道,“公子,且忍耐些吧,一會就到了”
沈言之點點頭。
馬車顛簸了好一陣,晃得沈言之有點頭暈,胃裏翻江倒海,幸虧這一天也沒吃什麽東西,好不容易等到馬車停下,那人領著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先是踏過門檻,一會左一會右,沈言之也記不大清楚,隻管跟著他走,直到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立即提高了警惕。
眼睛上的布條被拿下,屋裏的燭火明晃晃地刺痛了雙眼,沈言之站了好一會才看清了屋裏的景象,大概五六個人,都是一身素袍書生模樣,再加上自己和身旁那位領路人,再無旁人。
隻見那領路人走到屋子中央,背手而立,笑臉盈盈,說了一大堆的客套話,沈言之無聊地聽了好一會才聽到重點,大抵是說先生指導也分一二三等,以筆墨紙硯為禮,自然價格也不盡相同。
沈言之就等著他提價交錢,但令他奇怪的是身旁的一位仁兄總是不經意地看向他,似是在打量又像在確認什麽的模樣,弄得沈言之全身起雞皮疙瘩。
那領路人說,“那麽……話已至此,各位公子可需我家先生特別指導?桌上金玉銀銅筆四支,請公子們自挑選”
“這筆要多少紋銀?”,一人問。
那領路人笑道,“筆有價,文采無價,這裏麵的東西更是價值連城,區區銀兩可就白白糟蹋了我家先生的心意,全憑公子自願”
沈言之聽罷立即起身,不顧眾人驚詫,走上前便奪了桌上的金筆,輕飄飄的,拿在燈下仔細瞧了,不過麵上塗了層金粉而已,輕輕轉動,卻發現筆頭可取下,裏麵似是夾著張紙條,擡眼瞧了瞧那個奇怪的人,笑著合上筆,笑道,“這筆……可配不上我這金扇”
領路人也笑了,“公子闊氣,這裏小小私塾,東西自是比不過公子的好”
“東西好不好無妨,重要的是你家先生的才學”
“那自然是京中屈指可數的!”,領路人算準了沈言之這位金主,俯身指了指內堂,緩緩道,“公子請隨我這邊來,咱們換個地方細談”
隨後打了個響指,從外麵立即進來了個同是管家模樣的人,招呼剩下的人。
沈言之跟著領路人去了另一個房間,離開時他註意到身後那個人依然在打量自己,不過越來越大膽越來越囂張,從偷看到緊盯。
門又被關上,這回屋裏多了幾個小廝奴婢,周圍打掃得異常幹凈,沈言之有點後悔沒帶元寶一起來,好讓他看看就連宮外的一間小屋都這樣幹凈,和溫德宮相比他簡直擡不起頭。
正楞神,那領路人突然說,“公子手中金筆可是難得的珍品,我家先生見公子也是識貨愛文之人,這筆就當作見麵禮送給公子,不過——先生”
原來是打著買筆的幌子收銀?沈言之輕笑,戲謔地轉了轉手中的筆,揚聲道,“那怎麽好意思,這金筆就當我買下了,黃金萬兩!”
黃金萬兩?!那人顯然被這麽大的數目嚇了一跳,但隻有一瞬,隨即收起驚訝神色,強裝鎮定,緩緩道,“公子莫急,這麽大的數目,小的還得和我家先生商量商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