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信,又在事實麵前,為嶽父的命運擔憂,為妻子何曉順將遭受的巨大打擊擔憂。
但劇變橫生,快得容不得他仔細考慮。黃大淼回答兩人問話說:“人在如歸客棧的客房裏,已經不行了。”話音才落,許天華和李觀瀾相互對視一眼,一前一後地急匆匆衝出門外,跳上車,油門一踩到底,風馳電掣般向如歸客棧駛去。
所謂如歸客棧,其實隻是一排四間平房,隔成六個小間,後院建有兩間小房,作為衛生間。前院則姹紫嫣紅,鮮花開得正豔。
率先趕到的派出所警員已經在客棧門前拉上警戒線,外圍則站滿了附近的居民。在一周內,家塘湖底出現屍骨,何洪海又在家中自殺,兩起突兀的命案打破了植物園裏幽靜和祥和的氣息,恐怖的陰影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雖然陽光普照,圍觀民眾卻感覺陰風陣陣,身上發冷。
何洪海的屍身靜靜地蜷縮著躺在床上。深藍色的棉布床單已經褪色,但洗得幹幹淨淨。何洪海穿一身黑色紡綢套裝,腳蹬黑色布鞋,四肢收縮,似乎非常怕冷,皮膚泛黑,嘴角流出一攤鮮血,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許天華與何洪海的翁婿之情甚篤,見他死相淒慘,不禁胸口發酸,淚水湧上來,卻又強行忍住,雙♪唇抖動,抑製住內心深處的巨大悲傷。
詔安市刑警隊隊長馮華與李觀瀾早就認識,也知道他正在詔安辦案子,見他走進來,迎上去握握手,說:“死者是觸電身亡,房客發現的,可以認定是自殺,現場留有一封遺書。”
他的聲音不高,但許天華仍聽清了“觸電身亡”四個字,心頭劇震。
李觀瀾接過那封遺書,很厚,有十幾頁紙,寫得密密麻麻又工工整整,顯然何洪海臨死前曾做過精心準備和仔細考慮。遺書中對女兒何曉順和女婿許天華,表達了深沉的歉意,也詳細交代了他的作案過程:
“六年前,曉順以優異的成績如願以償地考上了鬆江省醫科大學,那是一所全國聞名的重點大學,對於我們這個最高學曆是小學畢業生的家庭來說,無異於山溝裏飛出了金鳳凰,甚至是植物園所有居民的驕傲。但令我難堪的是,家裏根本無法負擔她的讀書費用。醫科大學每年的學費就高達一萬五千元,加上一萬多元的生活費用,我即使不吃不喝,全年的收入也隻夠支付這些費用的三分之一。曉順的媽媽死得早,她臨死前叮囑我一定要照顧好我們唯一的女兒。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也不要因為自己的無能讓何曉順中途退學。
“在這個念頭驅使下,我盯上了那些獨自出遊的女人。她們穿戴時髦,行囊豐足,每個人口袋裏的現金都足以幫助我們這個窘迫的家庭暫時擺脫困境。六年前的那個風雨交加的夏夜,我用自製電魚機電死了一名熟睡中的女人,把她身上的財物洗劫一空,然後把她的屍體沉進了家塘湖,讓胡子魚幫助我毀掉她的屍體。
“第一次殺人後,我曾經擔心過一段時間,聽到警車響就心驚肉跳,看見穿製服的人就遠遠地躲開,畢竟在曉順畢業之前,我不能被逮捕或死去,否則我死也不瞑目。但是後來發現,一切都平靜如常,這個法子太隱蔽了,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我的所作所為。從那以後,我開始連續作案,一有機會就殺人劫財。我的腿腳不好,不敢對身強力壯的男人動手,其實男人在睡夢中遭到電擊,也會瞬間死亡,根本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可我就是害怕,在曉順畢業前,我必須保證足夠小心,一個微小的失誤就可能滿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