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玉木榻邀我一起參加媒體達人秀節目,我不幹。我的任務是為房簷找工匠,這一點很明確。龍雕木牌坊企圖摟抱我,我及時閃開。我當然清楚,這都是由於旗袍的緣故,以前木榻、木牌坊之類一向懶得搭理我。
自命不凡的太師椅子也主動和我套近乎,要和我合影,被我婉拒了。憨木桶請我喝茶,說它是真心的,可它細長的眼睛卻一直瞟向旗袍。我沒有喝茶水,跨過憨木桶走去。其實我真的很渴,但我知道江水一樣解渴。
然而我不慎跌到了滔滔江水中,並與一艘炮艇相撞。轟隆!我變扭曲了,至少兩根肋骨斷裂。旗袍嚇壞了,死死貼附在我身上。我繞開炮艇以最快的速度漂去。我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地方停下來,旗袍讓我感到局促,江水最好能幫我脫掉它,用旗袍當毛巾不錯。可旗袍死死纏住我,幾乎與我融為一體,江水插不上手。
後來我的行速慢下來,和一根老蘆葦並行。我沒騰出空和蘆葦寒暄,因為我看見了大海,在遠處,浩瀚、湛藍。一大片浮藻在熱烈招手,最後我和蘆葦一起被它們擁抱了。
梅雨來了又走。旱季過去,梅雨馬上又來了。
我一直被浮藻擁抱著。浮藻應該不是惡意,它們可能想以這種方式來慰藉一架扭曲的木梯子。可我覺得自己沒有意義了啊!我的任務是找工匠,而不是被擁抱!旗袍忘記了恐懼,抓我的肋骨不再那麼緊了,它變得舒展而慵懶(睡了嗎?)。我的心情越來越浮躁。和蘆葦說說話吧,也許能找回一些意義。
說點什麼?當然是關於我,我這樣一架木梯子的這輩子。蘆葦應當是個好聽眾,我們的身軀一樣筆直,秉性一定接近。
我坦率地告訴蘆葦,我是一架用堅硬的木頭打造的梯子。蘆葦說,看出來了,兩根堅挺的脊梁,十二根錚錚肋骨。
我還告訴蘆葦,我是和房簷一起誕生的,我誕生的意義在於當房簷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挺身而出,如果不需要我會待在房簷底下,思考一些諸如炊煙的去向、雲的壽命等問題;我不會調皮,也不會擅自出去逛古玩一條街。蘆葦說,看出來了,你是一架嚴肅的木梯子。我又告訴蘆葦,我這輩子幾乎沒有工作,一直閑著,骨骼都閑舊了,閑朽了,很疼很疼。蘆葦說,是不是骨癌?
我接著又給蘆葦講了兩個對我來說很不體麵的小故事,一個是,一次我的主人用我當一座橋,把我橫在一條大溝上麵,讓母豬踩著我的肋骨跨過大溝去相親。另一個是,一次主人把我豎到老井裏,讓一隻落湯雞利用我自救。
此外,我一直處於待業狀態,整日閑待在房簷底下,像個白癡。我必須承認,我這麼清閑完全是因為房簷(從整體講叫房子)建造得太堅固了,不需要工匠踩著我爬上去修理。可這對於我來說是一件殘酷的事情,非常倒黴。我不願意倒黴,但我的骨頭還是不明不白地疼,像勞累了一輩子似的。另外,我特別擔心房簷私下會說我是一件廢物(其實就是廢物)。終於熬到房簷不行這一天了,主人卻不見了,工匠也沒有了,我自己也噩運纏身,瘸了!坐牢!被旗袍糾纏!和炮艇相撞!讓海藻沒完沒了地擁抱!
鑲玉木榻邀我一起參加媒體達人秀節目,我不幹。我的任務是為房簷找工匠,這一點很明確。龍雕木牌坊企圖摟抱我,我及時閃開。我當然清楚,這都是由於旗袍的緣故,以前木榻、木牌坊之類一向懶得搭理我。
自命不凡的太師椅子也主動和我套近乎,要和我合影,被我婉拒了。憨木桶請我喝茶,說它是真心的,可它細長的眼睛卻一直瞟向旗袍。我沒有喝茶水,跨過憨木桶走去。其實我真的很渴,但我知道江水一樣解渴。
然而我不慎跌到了滔滔江水中,並與一艘炮艇相撞。轟隆!我變扭曲了,至少兩根肋骨斷裂。旗袍嚇壞了,死死貼附在我身上。我繞開炮艇以最快的速度漂去。我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地方停下來,旗袍讓我感到局促,江水最好能幫我脫掉它,用旗袍當毛巾不錯。可旗袍死死纏住我,幾乎與我融為一體,江水插不上手。
後來我的行速慢下來,和一根老蘆葦並行。我沒騰出空和蘆葦寒暄,因為我看見了大海,在遠處,浩瀚、湛藍。一大片浮藻在熱烈招手,最後我和蘆葦一起被它們擁抱了。
梅雨來了又走。旱季過去,梅雨馬上又來了。
我一直被浮藻擁抱著。浮藻應該不是惡意,它們可能想以這種方式來慰藉一架扭曲的木梯子。可我覺得自己沒有意義了啊!我的任務是找工匠,而不是被擁抱!旗袍忘記了恐懼,抓我的肋骨不再那麼緊了,它變得舒展而慵懶(睡了嗎?)。我的心情越來越浮躁。和蘆葦說說話吧,也許能找回一些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