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這麼個十一月份裏頭,在這個學校。
他遇到了那個人。
六年之前。
今年是高鵬覺得,這是煙台最冷的一年。
十一月份,有些樹的葉子都還沒落,但是卻率先下了一場雪,等到早上起來去看的時候,那樹葉子就跟霜凍裏頭的白菜一樣,都爛蔫了。
高鵬此時蹲在他們高中前頭的那一條小道上,正在抽煙。
他那雙因為穿的少,凍得通紅的手,不時的磕磕手裏的煙灰,然後往道兒兩旁瞟上一眼,而他的身後,是棵已經光禿禿的梧桐樹。
這天還有風,而他們這兒非常幹燥,絲毫不像是近海,風一吹,就連帶起了一地的塵土飛揚,都能把人眼睛給糊上。
高鵬眯著眼。
他的旁邊或蹲或站著四五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兒,高矮胖瘦都有,但是也差不多都在那兒抽著煙。
一幫人時不時的說上兩句話,來回張望,像是在那兒等著什麼一樣。
他們現在站著的這條水泥小道往裏頭走,走到頭兒,然後左拐右拐,再走他個七八百來米,分別是區初中和他們這兒的技校。
屬於必經之路了。
而往上頭走,就是大道。
現在是早上七點鍾,初中和技校的那幫走讀的學生,都陸陸續續就要打這兒走。
但是今天,高鵬他們覺得反常。
初中生沒幾個打這兒走,而技校那幫學生甚至沒有一個過來的。
至於怎麼分,校服還是認得的。
每個學校都不一樣。
有特定校服是個好處,因為他們也能因此區分他們自己學校的學生。
而不過也一般沒有他們學校的學生打這兒走,除非他喜歡圈一下。
因為再往這前頭走不到一裏地,就是他們學校的那條街。
打這兒走,得過了小道上那邊的大道,然後再往前走一裏地,最後再進他們學校的那條街,再走半條街,才能到。
而他們也是特意選了這段路,就是為了避免碰到他們學校的學生,最重要的,還是他們學校的老師。
高鵬旁邊的一個小胖子冷的全身顫抖,就連臉上的肉,也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他搓著他那雙也凍得通紅的手,偏過頭去問高鵬:“鵬哥,咱回去吧,今兒這不都跟那些學生弄了一百來塊錢了麼,咱們買兩紮啤酒夠了唄。”
高鵬叼著煙,眼神狼一樣的環伺周圍,他聞言嗤了一聲,手指頭磕著煙灰:“咋不能得隨個下酒菜。”
他們幾個,差不多都是高鵬學校的學生,臭味相投,平時打架曠課氣他們老師,這些事兒都沒少做。
一夥兒人你認識我我認識他,最後劃拉到了一塊兒去,就成了這麼個小團體,不幹好事兒,把社會上混混兒的那一套倒是學得淋漓盡致。
甚至於還會勒索旁邊學校的學生。
不過勒索次數不多,並且都是好玩的心態居多。
說完話之後,就在高鵬一掃眼,往遠處的大道岔口那兒瞟了一眼的時候,然後就冷哼了一聲:“得,下酒菜來了。”
也是在這麼個十一月份裏頭,在這個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