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保留地說句--我愛妳,媽。
遺憾永遠會在心上留下一個缺口,他知道他已經失去她了,在那一年的冬天。
「靳,不要難過,你還有我。」輕輕地貼上他的背,柔弱卻堅強的風夕霧以自己薄細的身體包住他。
「對,我還有妳,我生命的終點。」有了她,他的世界才有躍動。
「我會陪你一直走下去,直到你變成禿頭的死老鬼為止。」那時她會這麼稱呼他吧!老人家的打情罵俏。
「妳說什麼?」他的悲傷一空,忽地一把摟住她的腰。「妳敢叫我死老鬼?」
「嗬……而我是牙掉光的老太婆,我們躺在搖椅看斜陽,說……」她頓了頓,故意不說完。
「說什麼?」
「說……啊!老鬼,今天該換你去倒垃圾了,還不快去追垃圾車。」哈……多令人向往的晚景。
「妳還笑,居然敢叫我追垃圾車。」吊人胃口的小狐狸,竟然要著他玩。
作勢要給她一拳的季靳輕擰她鼻頭,表情裝得凶惡卻滿眼笑意,手放在她腰上騰空一繞,轉得她頭暈腦脹的直討饒。
情人間的懲罰是以笑聲為底限,深愛她的他哪舍得她受苦,小小的捉弄回報她的小心機,不讓她老是使心眼地誘他使壞。
其實她才是披著天使羽衣的小惡魔,偷走他的靈魂,誘拐他的愛情,搶走他的理智,欺騙他的眼睛,偷搶拐騙無惡不做的占領整個他。
「不然呢?你要我一個小老太婆拖著垃圾袋去追垃圾車嗎?」他第一個不忍心,叫她乖乖坐著數豆子。
「也對。」他無法想象她老的模樣,但以她輕得風一吹就飄走的體重,他還是認命的當個禿頭的老鬼。
「我很聰明的,聽我的準沒錯。」佯裝自大的仰起下巴,機伶的眼中藏著慧黠。
「嗯哼!我怎麼瞧見一個被寵壞的女人?」不巧的,他正是寵壞她的元凶。
她撒嬌地拉起他的手輕搖。「那是因為你愛我嘛!我才能為所欲為的當個壞女人。」
風夕霧將他拉到德蘭莎修女墓前,雙手合掌地念著--
「修女,以前蒙妳照顧我許多,現在換我來照顧妳兒子,雖然我看起來比較需要被照顧……哎,你別笑啦!人家很正經的。」
「不隻是看起來而已,請妳不要對死人說謊,」她根本是個胡來的人,完全不懂得照顧自己。
「修女,妳不要聽信他的瘋話,妳知道我一直是很乖很乖的小女孩,我會幫妳看住他,當他的良心,讓他跟我一樣的乖。」
「奇怪,我怎麼聽見一個笑話。」她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姓季名靳的大壞蛋,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打斷我的話。」這樣是非常不禮貌的事。
大壞蛋大笑的摟摟她肩膀,當著他母親的麵吻她。
「媽,她的話聽聽就算了,別當真,她十句有九句不是人話。」他都當笑話。
「討厭啦!說人家壞話。」哼!下次她要偷偷來跟修女說悄悄話,不讓他跟。
「那麼我說一句認真話。」季靳帶笑的麵容變得正經。「我愛妳,生生世世隻愛妳。」
「那是兩句話不算一句話,不過我也愛你。」她從不占人家的便宜。
「計較。」小心眼的女人。
「我哪有愛計較,是你……」聲音忽然從唇間消失,風夕霧的眼訝異地瞠大。
「怎麼了?」
幾個高大的外國人朝他們走來,看著那幾雙綠得冰冷的瞳眸,他馬上猜到來者的身份。
「祖父,威廉哥哥,亞瑟哥哥。」他們來捉她回去嗎?下意識她握住季靳的手,像是尋求保護。
為首的老人步伐緩慢地走到她麵前,精鑠的綠眸射出懾人的冷芒,冷硬的臉刻劃著滄桑的風霜,即使上了年紀仍教人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