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也是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林夏安點頭,語氣無奈,這些塵封的往事,他倒情願從未聽聞,至少這樣,就不會尷尬了。“令堂,現在還好吧?”
“好多了。”知道林夏安清楚當年的事情,秦翰反而放開了,直言不諱道:“雖然父親剛走的那段時間很讓人操心,但最近,情緒已經穩定很多了。”
“對不起,我並不知道令尊已經……”
“沒關係的,人死如燈滅,已經過去了。”秦翰無所謂地笑笑,看著林夏安,終於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秦老板,其實,當年的事情,並不像你原來以為的那般單純。”林夏安低頭想了想,小心斟酌著說辭:“或許,對於令堂,你一直誤會她了。”
“你什麼意ω
秦翰臉色煞白,他似乎明白了。這,還真是他萬萬沒有料想到的。“那麼,你的意思是?”
不顧秦翰的震驚,林夏安直言解釋了事情的真相:“很明顯了不是嗎?將計就計。小天說過,他的母親後來一直很後悔,覺得對小女兒有所虧欠,不然也不會一直吃齋念佛,甚至不惜自我了斷來贖罪。”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這女人是咎由自取。”秦翰咬牙切齒,眼裏滿是恨意。不會有人知道,這些年來,他的父親和母親為此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就連父親撒手人寰元之前,長期臥病在床,行動不便,都沒有批準母親來見他最後一麵。他的父親恨了母親這麼多年,沒想到,竟然全是一場栽贓嫁禍的陰謀。
不過話說回來,誰又能想到呢?正所謂,虎毒不食子,這女人竟然連自己的親身女兒都能見死不救,甚至推波助瀾,將她送入火坑,果真是最毒婦人心。
“也不盡然……”林夏安長歎一聲,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該從何感慨了。或許,他是能明白的,秦天的母親這一招棄車保帥,不僅是在鋌而走險,背水一戰。也是在放手一搏,賭秦天的父親對他們一家還存有那麼一點兒因負罪感而產生的溫情,隻要他對他們娘倆始終有所虧欠,秦天就能繼續在大宅子裏安心立足。
果不其然,這一招成功了。秦天安然無恙地度過了自己的少年時光,直到遇上宋遠山,愛極成癡,甚至為此枉送性命。
林夏安不止一次這樣猜想,如果不是遇上了宋遠山,秦天一定會以更加傲然的姿態存活下去,就如秦天母親希望的那樣,平平安安,順遂終老。
可惜,天不遂人願!又或者,這就是佛家所說的因果。秦天一個人,背負著妹妹的人生和母親的期許,兩條人命,卻要孤獨地走完一生,何其悲哀!
“夏安,你確實告訴了我一件……”
“秦老板,我並無意介入你們家族的恩恩怨怨。更何況,當事者差不多都已經仙逝,現在再來追究,早已經無濟於事。”
“說得倒輕巧!”秦翰麵色鐵青,咬牙切齒:“當年的事故,我的母親無端被陷害,蒙冤這麼多年,甚至父親到死都沒有原諒她,你要我就這麼善罷甘休,怎麼可能!”
“不然呢?”輕聲反問,林夏安不禁冷笑,他倒是沒有想到,秦翰竟然會是這般得理不饒人,甚至有些無理取鬧地糾纏過往。“如果秦夫人沒有先起害人的歹心,又怎麼會得此不白之冤。”
“林夏安!”
“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林夏安無奈聳肩,對秦翰的威脅毫不在意。旁觀者清,他這個外人看得很明白,秦夫人雖然冤枉,但也是自作自受,用時下流行的話來講,這叫不做死就不會死!“逝者早已入土為安,難不成秦老板還想追陰曹地府,向幾個死人討要公道嗎?”
“怎麼就不行呢!”秦翰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長:“古有伍子胥鞭屍三百,為父兄報仇,我仿效先人,也算是盡了自己為人子女的責任。”
這時候,林夏安才是嚇到了。他信佛教,敬天地鬼神,一向信奉死者為大,長此以往,想當然的認為,對鬼神之事,秦翰就算不信,也不可能不敬。像掘墳鞭屍這麼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可是要遭天譴的。
“秦老板,謹言慎行啊!還是多為秦家的後世子孫積點兒德吧!”這個秦翰,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一句玩笑話而已,他不會執意為之吧。
辦公室裏的空氣凝結,林夏安腸子都快嘔青了。若真走到哪一步,叨擾了先人安寧,別說秦天泉下有知不會放過他,就是林夏安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