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她去講學前,特意去了小丫頭說的地方。她在門口站了許久,匾額還未掛,但兩邊對聯她卻是認得的。她正要進去,卻迎麵碰上了蘇曄。
蘇曄先是微愣,隨後又恍然,隻抬頭看看天,道:“今日天氣挺好。”
常台笙笑笑。
蘇曄便笑得有些尷尬。
他未再多作解釋,也不打算遮掩這驚喜,故而領常台笙進了這快要建完的崇園。一路往裏,仿佛穿過許多時光,那些在老輩們口言相傳中的場景,一一被搭建起來,好像在圓一個舊夢,又在鋪一條新路。
行至一間臨時藏書屋,蘇曄打開了門,裏麵擺放著幾隻箱子。蘇曄道:“剛從京城運來,還未來得及整理,你可以先看看。”
常台笙料想這便是常遇口中那些經由陳儼之手默出來的書,可待她上前確認,接連翻了好幾本,這才發現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些的確是默出來的書,但——沒有一本是芥堂藏過的書。
她的記憶力雖不能與陳儼比,但芥堂有什麼書沒有什麼書卻還是清楚的。蘇曄站在門口道:“他說你曾羨慕官學所藏的絕版書,而他恰恰又都能一一看過,故而默了給你看。還說若不是段書意提醒他有這等本事,他恐怕都想不起來還可以這樣偷書。”
蘇曄說得稀鬆平常,但常台笙心中卻起了波瀾。
但她還是想,段書意這麼餿的主意他也采納,的確是有些傻呢。
常台笙站了一會兒,蘇曄提醒她說時辰不早了,兩人這才離了崇園。蘇曄順道送她去義學,途中聊了一些事,常台笙自然問起陳儼的眼睛。
蘇曄臉色斂了斂,回說:“雖然還需調理,但應當已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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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治好的?”
“他得了一張商墨留下的方子,見了一個人。”
蘇曄未將話說完,常台笙也沒接話,一時間車廂內陷入沉默之中。過了好半晌,常台笙才問:“是商煜嗎?”
蘇曄點頭默認。
常台笙並不感到意外,他會去找商煜,抑或商煜去找他,都再正常不過。這兩個人各有執著,在身份挑明後,的確需要見一麵,不然隻會越走越偏。
蘇曄緩緩道:“不瞞你說,在那之前我也見過商煜一麵。他有些自棄,那時候恐是想自我了斷。但後來陳儼告訴我,說他最終選擇了另外一條路,所以現在,他應當好好活著罷。”
常台笙沉默了很久,半天輕歎出聲:“你說的這些……他都未與我說過呢。”
“人世間並非所有事都可以直截了當的說。有些事他同我說,便篤定我會轉述與你。這轉述與直接說,大不相同,也免卻了許多不必要的煩惱。台笙——”蘇曄稍稍頓了一下:“他是個聰明人。”
“我知道。”
說話間已到了義學,常台笙下車去見山長,蘇曄則徑自回了府。
蘇州義學同西湖書院又有些不同,義學裏的學生似乎要收斂許多,講學時底下竟一些聲音也沒有,一個個都安安靜靜聽著,常台笙一個時辰這麼說下來,都覺得有些尷尬。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學生們竟禮貌地等著她先走,於是常台笙便在眾人目光注視下收拾了書匣。整理完畢,她正要抬頭說些告別的話,忽見有個人從最後麵站了起來,環視周圍,同那些學生道:“你們現在覺得自己很無知,再等幾年離開這書院時大約還會有同樣的感受,所以不用繼續坐著啦,好似很舍不得似的,將這個地方暫時先讓給我吧。”
常台笙愣了一下,迎上那目光,最終笑了起來。
【正文終】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要昨天更的,但是昨天洗完澡就直接暈過去了T T所以今天補了一些發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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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裏兜兜轉轉半年過去,也發生很多事。
而這個故事,也隻講了主角漫長人生中短短一年發生的事。
哎呀。
我們新文見。
祝大家身體都好,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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