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小陌也哭了。
何簁簁本來在哭,看見他哭得可憐,便去紅著臉,幫他把化了一半的雪疙瘩從褲子裏掏出來了,然後還把凍得通紅的手放到了自己肚子上捂著。
就像現在簡小陌替她捂著一樣。
不過那時,隔著一層秋衣。
簡小陌陪她往旁邊一個巷子走去,摸著頭問:“我是不是從小挺挫的?”
又開始飄雪了,碩大的雪花一片一片蓋在他們頭上,何簁簁不說話,隻是望著地上深深淺淺的腳印,那麼長,看不見盡頭。
你好,如果你這樣是挫,我還上哪裏找對我這麼好的人?
沒有你,這半生,多麼無趣?
心裏這麼想,可是這句話不能說出來啊,不然得不到回應,多麼尷尬,就像前幾次那樣。
進入深夜,小城的小街上幾乎沒有人,還開著的店鋪也很少了。簡小陌就冒著雪拉著她一家一家的問,有沒有婚紗?有沒有禮服?旗袍也行?大紅色的裙子也行?
什麼也沒有。
當他們一塊垂頭喪氣的準備回去,剛走到蓮花客棧的門口時,一個穿著藏族服裝的小姑娘喘著氣跑過來,叫他們:“哎,你們,停一停,等一等。”
叫了好多聲,何簁簁與簡小陌都沒有回頭,因為他們覺得在這陌生的城市裏,不可能有別人認識他們。直到小姑娘拿著一個布包追了上來,擋在了他們前麵:“停一下,停一下。”
何簁簁和簡小陌都有點蒙。
這姑娘不知道從哪裏跑過來的,追了他們多久,臉是高原紅,彎腰喘氣,累壞了,手裏拿著一個超級大的布包,像個被子那樣。
何簁簁連忙扶著這姑娘就在一邊坐下。
她也不客氣,就坐在路邊,拆開了布包,裏麵是個箱子,大紅的傳統的木製箱子,是藏族地區特色的,還畫著唐卡與佛像,特別精致。
姑娘一打開箱子,拎出一件明黃色的藏族女裝,然後再拎出一件大紅的外衣,用生硬的漢語對何簁簁說:“記得我嗎?我在小街那個賣運動服的小店打工,我是服務員,你們滿大街找嫁衣。我沒有婚紗,沒有你們漢人的旗袍,隻有這個,我們藏族姑娘的嫁衣。”
說著往何簁簁手裏塞,又拎出一件明黃色的藏族新郎禮服,還有首飾和帽子,塞給簡小陌。
告訴他們倆,她一直在關注何簁簁,知道她這兩天一直在這小街上找婚紗禮服,但是這邊都沒有。糾結了兩天,她回家將自己的嫁衣拿了出來。
每個藏族女孩自懂事起,都開始選布料給自己做嫁衣,一針一線都是自己繡上去的,首飾也是自己串的,同時還要給新郎做一身同樣顏色的衣服,和帽子,做好後存在箱底,待出嫁那天,才能拿出來穿上。
這個女孩和許許多多普普的藏族女孩一樣,叫著普普通通的藏族名字卓瑪,卻是這樣的偉大,得知何簁簁尋找新的嫁衣,是給大姐穿時,毫不猶豫的跑回家拿出來,追上了何簁簁,送給她們,托她們帶給大姐。
何簁簁的眼淚湧出來,往她手裏塞,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在這樣的民族風俗下,這兩套衣服代表著什麼。這個決定對於一個自幼沒有走出雪山的女孩來說,是驚世駭俗的。
女孩很羞澀:“你拿去吧,還有這個哈達,是我的姆媽做的,鳩摩女神會保佑大姐的。”
何簁簁說什麼也不肯收,推開推去,後來簡小陌從兜裏掏出一疊錢給卓瑪,卓瑪生氣了,嚇得他隻好又收回去。
最後,何簁簁從脖子下摘下一個藍寶石的項鏈塞給她,說是自己母親送給自己的,保佑自己平安幸運的,卓瑪才收。
她要教何簁簁怎麼穿這套衣服,何簁簁說:“明天你請一天假,來參加婚禮吧,你親自給大姐穿。”
卓瑪愉快的答應了。
高興地唱著藏歌兒踏著月色回去了。
何簁簁與簡小陌相視一笑,抱著這箱衣服首飾回到了蓮花客棧。
單身派對正濃,到處都啤酒瓶子。
雖然蓮花客棧的院子與大廳夠大,此時也滿了。有驢友,也有當地的藏民,還有商鋪客棧的老板,更有很多外國人。
他們都聞訊而來,參加婚禮的。
何簁簁與簡小陌剛把衣服收好,便各自被拉到了男女陣營。
簡小陌瞬間反應過來,摟著老李子說:“老哥,今天我跟你拚了,不醉不休!”
何簁簁瞅了他一眼,便被女驢友拉走了。
大廳暖和,讓給了女人們,男人們就在院子裏燃起篝火,還吊了幾隻羊,大口喝酒,大塊吃肉放肆地談女人。
何簁簁還沒有坐定,就聽見簡小陌在外邊吆喝:“大姐,我李哥說了,要去嫖娼,去,去,去,一塊去,我請客,今天你們不管是吃喝嫖賭,所有的錢我出……行不?大姐?我們老李子單身的最後一夜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