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雲喬
清風如雲優雅,一瓣桃花被送與淡茶為伴。茶氣氤氳,將所有堅硬融化作柔軟,又將世間冷漠熏染成深情。細雨潤濕窗上輕簾,雨輕如霧,有花瓣在雨中紛飛,輕柔曼舞。它們用歡悅的舞步,講述著一個又一個動人的故事。恍然間,在那若隱若現的桃源深處,好像是一雙戀人情深依偎。在他們周圍,桃林樹梢,春風如琴,鶯鳥如歌。
也許世上真有這樣一處桃園,但在那段如詩歲月裏,它僅出現在一人的夢中。
做著這場夢的人擁有世間最純淨、清透的雙眼。她有一頭烏黑長發,一副柔弱身軀,一雙時常赤著的雙足,和一顆永遠明淨無塵,又多情易感的心。
她還有一個如童話般的名字——三毛。
若說女人如詩,那她一定是毫無韻律卻讓人反複斟酌的那首詩。她不屬於任何一種體裁,所有平仄八股在她麵前都蒼白無色。詩人吟詠青山碧水,泣訴人間悲苦,卻難以用言語盡述她的哀愁喜樂。若說女人如畫,那她必然是幅抽象的山水圖,她擁有最貼近自然的靈氣,一顆從未蒙塵的心,偏偏這樣一顆心又叫人無從捉摸。她這樣的圖畫,既透著畢加索的靈氣,又飽含顧愷之的神韻。
每次想起她,便想起那個風輕水軟的時代,那個柔絲百轉的滾滾紅塵,那個為許多人織繪夢境的昨日雨季。那時古龍尚未醉倒,衛斯理還在享受他的奇幻人生,高中女生們渴望著白甲騎士,而她,已經哼著輕快歌謠,在撒哈拉的漫天黃沙裏追尋內心深處的自由。
如果說她人生的卷軸上寫滿了自由與瀟灑,那或許隻因她的生命曾經被套上一副鐵牢枷鎖。她既有著常人未曾經曆的成長曆程,又有著常人無法觸及的浪漫情懷。所以上帝是公平的,他要創造一個不凡的人,必然不會讓她擁有凡人的小快樂小幸福。於是在那段該多彩如霞的學子生涯中,一個心靈扭曲的老師將她日後的七年時光塗成灰色。而恰恰這七年的灰色人生,給了她暢遊書海的機會,奠定了她的傾世才華,同樣,也在她心靈的迷城深處,埋下了一顆厭世之種。
或者從出生那一刻起,便注定她並非凡人。所以她才能擁有那般純粹,那般敲人心扉的文字,更擁有那種讓人又羨又歎的偉大愛情。那場驚鴻一瞥的相識,那場長達六年的等待,那場六年後的重逢,一切如夢般美好,如幻般迷人。所以當最珍貴的愛人永遠離去,她卻唯願長醉夢中不複醒。
亂花漸欲迷人眼。那場夢中花落依舊無可盡數,那夢中的人也早已遠去。隻不知那美麗女子是否仍坐在桃樹下與戀人談天說笑,是否也在紛紛落花中迷醉往返?
其實在這紅塵陌上,我們又何嚐不是在夢中編織著一段又一段的喜怒哀樂。不如飲一杯清茶,看一場酥酥細雨,望碧天雲卷雲舒,細品那如詩如歌的女子,回味那段如夢如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