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拿出紙筆,放在他跟前,用極柔和的語氣哄道:“你有什麼話,就寫出來,給娘瞧瞧,好麼?”
曾玨卻惱了,將紙揉成一團給扔了。
要在以前,曾玨可絕不會在她麵前如此無禮,向來是溫溫順順的。隻是如今他都說不出話來了,怎能不煩躁?
高夫人急了,“都兩個月了,你怎麼還想不開?張奇已經帶人在外為你尋醫問藥去了,你別太心急。還有,你是不是嫌棄寶菱?若你實在看不慣她,我就讓人將她打發了出去,免得惹你心煩!”
曾玨目光朝高夫人瞧了過來,暗道,自己昨日害得寶菱還不夠麼,娘還要欺負她呀!
他無奈,拉過一張紙,揮筆寫下兩個字:不是。然後甩筆出去了。
玳安、玳林趕緊尾隨在他身後。
這可是曾玨兩個月來第一次走出他的明澈軒!高夫人見兒子肯出門了,便放下心來。
高夫人出門時,再掃了一眼寶菱,既然兒子也沒有十分嫌棄她的意思,就先留著她吧。
待高夫人走後,寶菱才舒了一口氣,整個身子放鬆了下來。
徐昌家的與溫福家的在偏房裏一邊繡著錦靴,一邊拉著家常。寶菱見院前有飄來的柳絮,便找出大掃帚來掃院子。
掃了前院,又來到後院。
她正在彎腰掃著,聽見遠處傳來一陣笑聲,再過了一會兒,隻見兩個比她要大一些且穿著丫鬟模樣的小姑娘追著一隻蝴蝶跑了過來,後麵還跟著一位與寶菱一般高的小女孩。
兩個婆子跟在後麵追著,慌道:“二小姐,你慢點,別摔著。可兒、秋兒,你們趕緊把蝴蝶捉住,別惹得二小姐跟著跑!”
寶菱眼見著蝴蝶朝自己這邊飛來,平時她在自家也與弟弟妹妹一起捉過蝴蝶,很有經驗,便拿掃帚一撲,將蝴蝶撲住了。然後她小心翼翼地從掃帚底下拿出蝴蝶,遞給跑過來的丫鬟。
這時,她們都圍了過來,盯著寶菱瞧,眼神裏既有好奇,也有不屑。
丫鬟可兒將蝴蝶放進琉璃瓶子裏,交給二小姐曾敏。
曾敏接過瓶子,瞧了瞧,噘著嘴,朝寶菱喊道:“誰讓你用掃帚弄了,都把蝴蝶身上的粉兒給弄掉了,你瞧,它身上黃色的粉兒都沒了!”
寶菱一驚,自己隻是想幫忙而已,又做錯事了麼?“我……我隻是想幫你捉住它。”她解釋道。
曾敏訓斥道:“誰讓你捉了,你是誰呀,我讓你捉了麼?”
後麵的一位婆子王宣家的走上前,說:“二小姐,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寶菱,大少爺的童養媳!”
曾敏盯了盯寶菱頭上已消了一些腫的包及紗布,嫌惡地瞥了一眼,“大哥變成啞巴了,就隻能找這麼個媳婦了,……”
王宣家的突然將曾敏嘴一捂,小聲地道:“我的祖宗,你可別這麼大聲嚷嚷,要是被夫人房裏的人聽見,你娘又要跟著遭罪了!”
曾敏卻張嘴一咬,王宣家的“噯喲”一聲,用力抽出手,近眼一瞧,已被曾敏咬出兩排深深的牙印。
“我才不怕被誰聽見呢!”曾敏氣嘟嘟將瓶子裏的蝴蝶用力捏了出來,往寶菱手裏一塞,轉身氣哼哼地走了。眾人皆跟著她身後走了。
而寶菱一直微微張著嘴,呆愣在那裏,迷迷瞪瞪,啞巴?大少爺是啞巴?!
她突然恍然大悟,大少爺一聲不吭,原來是因為啞巴了!聽娘說,啞巴或聾子都找不著媳婦的,童養媳跟媳婦應該不是一回事吧?
就因為大少爺啞巴了,侯府才會找她來當大少爺的童養媳?準沒錯,二小姐剛才說得已經很清楚了。可是她沒並覺得大少爺哪裏不好,雖然大少爺砸過她,她也隻是怕他,並不恨他。他若真的不會說話,估計還能少罵自己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