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的途徑。你可能會說……”
“我是要說。”我狠狠地打斷他。
“你要說——他這個計劃最終會使他失去作為霍恩的真實身份,這不是很傻嗎?但實際上這是否真的很傻?他會損失掉什麼——他的錢?他早就把錢從銀行裏取出來帶在身邊了;他的事業功名?啊,但那已經是昨日黃花,無疑,他對此也看透、服輸了;一個多年來執拗地不肯向歲月低頭、拒絕臣服於衰老的必然命運的老人,現在終於看到了自身的盡頭和希望的滅絕,承認自己已經是棵沒用的朽木了。格蘭特不惜重金協助他東山再起,也隻能是一種友好的姿態,於事無補。這裏我必須重複一下:他作為巴克·霍恩在公眾眼前最後一次出現,然後一閃就幹脆地消失——這在他有什麼損失呢?”
“就算沒什麼損失,可有什麼好處呢?”我露骨地問。
“好處多了,從他的立場來看是這樣。他會得到平和的心境;會享受他不可能再失去的頂峰榮譽;會因他的消失給吉特帶來豐厚的收益。吉特曾對奎因警官和我說過——霍恩投了十萬美元的人壽保險,而吉特是惟一的受益者。現在再看這個事實:他曾經在亨特的賭場受到誘惑,因小試牛刀而債台高築——欠下四萬兩千塊錢!他如何償還得起?可是他又必須償還。他也是個有頭有臉的明星嘛。然而事業上財源已盡,手頭積蓄又杯水車薪,惟一的可能是賣掉牧場了。但是我估計他舍不得,那牧場他要留給吉特。總而言之,他無法脫離這個困境。到了這一步,對他來說真可謂‘生不如死’了——死了比活著值錢得多!所以他讓霍恩的麵目消失掉,他那十萬美元的人壽保險就生效了,既夠還清賭債(他深信吉特的為人必會使她為他還債),餘下的,他知道,還能讓吉特得到一個小有保障的明天。如果你相信他麵前擺著如許的難題和意願他還會苟活世上那就錯了。霍恩就是霍恩,他必須死掉——而借助他的替身實現自己的死亡;的確有的是難題要做。”
“是的,是的,”我不耐煩地說,“那些都會是真的,但是你繞開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把話題兜出這麼老遠,你這家夥!你先前說過,‘既然他非得殺什麼人不可……’這我可不能苟同!他為什麼非得殺什麼人?尤其是,為什麼非得殺掉他的替身?”
“哦,我想這一定是有原因的。”埃勒裏頭也沒回地說道。
“你想?”我叫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埃勒裏轉過臉來,我看到他那雙眼睛裏有種傷感而冷硬的神情:“是的,我知道。但在霍恩親口告訴我和奎因警官之前,我也一直猜不透……”
“可是那天傍晚,霍恩小姐和柯利也在呀。”我說。
“霍恩讓他們回避了,”他又停了下來,“他是在朝自己開槍之前說出來的。”
“格蘭特知道嗎?”我困惑地問,“老格蘭特?”
他把煙卷在手指上彈了彈:“格蘭特知道。”
我嘀咕著說:“他讓女兒避開……哼,我想,她對他來說意味著一切,而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她——他的養女——她的安全,她的名譽……如果說,關於她的身世存在著什麼蹊蹺,而恰巧那替身演員知道了,並且威脅著要告訴吉特……她不是孤兒嗎,是你說的吧?”--
埃勒裏默不作聲。過了很久,我才意識到他可能根本沒有聽到我的話。可是他突然厲聲說道:“你對新頒布的諾貝爾文學獎有什麼見解,JJ?依我看……”
但對我那一長串夢囈般的設問,他頑固地死守沉默。
沉默,正是巴克·霍恩的墓誌銘。用得恰如其分。
——(完)——
—— 【注】奎因先生再次強調,發電報到好萊塢出於他自己的思考;因此他在給讀者的挑戰書中聲明,該電報的目的隻是確認他的判斷,對情節而言並非必不可少。——JJ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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