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暖帳,並蒂連枝
蠟線與燭火纏綿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裏滋滋作響。
夏筱冉掀開紅蓋頭,摘下壓在頭頂的喜冠抱在懷裏,單手反伸到頸後,使力揉捏著酸疼的頸椎,低垂著頭,眉頭微蹙,目光正好落在喜冠上。
隻見那喜冠黃金為身,珍珠為簾,翡翠玉石嵌在金燦燦的祥雲浮雕裏。真金美玉墜珍珠,難怪壓得她脖子又酸又疼!
“結個婚真累人。”夏筱冉將喜冠往之前丟下的喜帕上一放,甩甩胳膊,伸伸腿,站起來揉了揉她的小翹臀,鼓圓了眼在裝扮得紅豔豔喜洋洋的新房裏,四下打量了一遍,打心眼裏由衷的感歎:“結婚是個體力活,觀眾累,演員更累。真是苦了我的小PP,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丘陵都要變成盆地了。”
這邊她的話音剛落,那邊就聽見屋外麵悉悉索索傳來了兩個女人的說話聲。
夏筱冉身體裏的八卦細胞,被外頭兩人偷偷摸摸刻意壓低的聲音一勾引,立即“啵”的一聲迅速分裂增長起來。
她踩著綿底繡花鞋,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門邊,輕輕拉開一小隙門縫,門外那兩個女人模糊的對話聲立馬清晰了起來。
甲女偷偷摸摸地壓低聲音道:“聽說二夫人今日當著老爺的麵,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轉身讓翡翠收了包袱,黑著臉,往白雲寺去了。”
乙女接話道:“到嘴的熟鴨子飛了,老爺又站在三少爺那頭,你說二夫人能有好臉色嗎!好在她去了白雲寺,不然咱們怕是沒幾天好日子過。”
甲女對此深表讚同,又道:“也不知道新少夫人長啥樣,居然能讓我們少爺那樣的人橫刀奪愛,一定是個天仙美人。”
乙女“嘁”了一聲,語氣中多了一分鄙棄之意:“說你叫珍珠,你還真是豬!你是陪夫人看戲看多了吧,對咱們少爺這樣深門大戶的公子來說,哪有這麼多個情啊愛的。”
甲女不解,似對乙女的指控極不讚同:“那你說,少爺若不是對夏家小姐情深一片,何必要得罪了二夫人,又在老爺那討了一頓打罵。”
“朽木!”夏筱冉能夠想象乙女氣急敗壞的無奈,隻聽她歎了口氣,又耐下心來,道:“你想呀,夏家是普通人家嗎?夏家老爺可是京城的大官,夏家小姐能跟咱們家表小姐一樣,沒事就在大街上轉悠嗎?我猜她從落地之日起,就還沒出過夏府的大門,若有必要,也是遮麵坐轎避人耳目。你說,咱們少爺去哪對她一見傾心,情深一片啊?”
“呃……”甲女被問住了,換了個問題又問道:“夏家老爺的官有多大啊?我還是頭一回聽說這麼管束女子的,你看咱們表小姐……”
乙女又“嘁”了一聲,“表小姐?表小姐和少夫人是兩碼事,你在沈家呆了這麼長時間,難道還不知道在咱們逐月國,這做買賣的和做官的有多大區別嘛。生意人就算賺遍了天下的錢,一個官字壓下來,還不是要多少金銀都得往外吐。何況這夏家老爺的官做得頂大,據說往上頭數,除了皇上,都沒幾個人了。”
“哇!”甲女大叫一聲,“這麼厲害!”
乙女“啪”的拍了她一下,甲女還不自知地沉醉在自己的思緒裏:“那咱們少爺如今和夏家小姐成親,夏家老爺就是他的老丈人了,這樣的話,以後咱們少爺豈不是再也不用……”
聲音嘎然而止。
夏筱冉皺皺眉頭,正想將門縫拉寬一些,好看看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在這時,讓她聽見乙女收斂了聲音,輕輕叫了一聲:“少爺。”
少爺?!
夏筱冉一驚,趕緊轉身離開了門,三步並兩步奔到床邊一屁股坐下,手忙腳亂的拿起喜冠往頭上一戴,再抓起紅蓋頭胡亂往上一蓋。
“吱——”一聲,門開了。
“吱——”一聲,門又關了。
來人的步子不重,鞋底擦過地麵,發出輕淺的聲響,落在靜靜的空氣裏,卻顯得響動尤大。
夏筱冉聽著那一步一步越來越靠近自己的聲響,不由得雙手拽緊了裙擺,之前急促的呼吸非但沒有平息,還反而快了幾分。
就在這時,聲響停了。
夏筱冉瞪大了眼,即使入目的隻有近在眼前的喜紅,她卻依然能夠透過絲光喜帕,感受到喜帕外那道注視目光傳來的溫熱。
不知為何,帕外人忽然輕笑了一聲。
還不等夏筱冉思考這一聲笑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兩人之間相隔的那塊喜帕就被人挑開了。
夏筱冉瞪著的眼睛還來不及收回,此時正直愣愣地射向她的已婚夫。
“你……你……”在目光觸及對麵這個男子時,夏筱冉瞬間結巴了。
此男子也不說有多美,隻是劍鋒眉間藏著那種篤定信然,透出一股不露聲色的傲氣,第一眼就將夏筱冉怔住了。
桃紅染了麵頰,讓白皙的膚色暈上一抹醉意,他深邃的眼眸好似投在海麵的點點星辰,光螢閃爍,墜入人心。
那輕勾的嘴角柔情一片,漾笑著,就如春暖花開時,最柔軟最好看的花瓣在春風中翩然而舞,飄落到霧氣彌漫的清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