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字還沒說出口,夏珂筠已經被顧長煙拉出了假山。
夜晚的宮裏有巡兵經過,顧長煙隻悄悄地,帶著夏珂筠走了一條能避開所有人耳目的路。一路出了皇宮,而後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一人二馬朝著遠處跑去。
“長煙,我們去哪裏?”夏珂筠不安地問道。
顧長煙隻輕輕地回答一句:“宗山。”
宗山是大夏皇家別苑所在的地方,當初顧長煙被玉璿救回來,醒的那一刻,就在宗山的別苑裏。
宗山別苑裏人很少,因為夏珂筠並不常來,後來她許了顧長澤能在別苑裏住,顧長澤自然也成了常客。
今夜人都在宮裏慶祝,宗山的別苑裏靜謐祥和。
顧長煙下了馬,將馬兒栓起來,拉著夏珂筠進了別苑,直徑去了當初她醒來時住的那間房。
進門前,顧長煙隻低聲地問了一句:“阿筠,我怕嚇著你。”
那語氣裏就好似裏麵有刀山火海,隨時都會喪命。
夏珂筠便笑答:“長煙在我身邊,就什麼都不害怕了。”
“真的?”
她認真地點點頭。
顧長煙顫抖著手,緩緩推開了門。
房屋裏,昏黃的燭光在燭盆裏跳耀,一切在幽暗之中安靜地散發著甜甜的味道。
夏珂筠隻站在房門口渾身一震,看著裏麵的布置,突然整個人顫抖起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聲音也變得哽咽:“長煙,是你布置的嗎?”
房屋裏,木製的窗欞上貼著大紅喜字,大紅色幔帳被風吹得飄動,隱隱約約地遮住了榻上鴛鴦戲水龍鳳呈祥的棉被,房梁上掛著紅色的花球,八仙桌前貼著喜慶的對聯,一切都是婚房的布置,雖然並沒有富貴人家那麼精致。
“阿……筠……”顧長煙扯著衣角頓時不知所措,“我……隻是想……和阿筠成親……永遠……在一起……雖然簡單了點……但是我……真的喜歡阿筠……阿筠……和我成親……好……不好……”她手足無措地看著麵前掛著眼淚的夏珂筠,攥著的衣角差點被撕了下來,“阿筠……你……怎麼……哭了……”
夏珂筠狠狠地抹掉了臉上的眼淚:“我隻是太高興了,沒想到長煙會這麼有心。”
“那……阿筠願意……和我成親……嗎?”顧長煙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緊張,有點兒抖,有點兒含糊不清。
夏珂筠咬了咬唇:“我當然願意!”
“那……阿筠……和我……拜堂……嗎……”
夏珂筠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笑出聲來,踏進門檻,走到顧長煙身邊,挽著她的手臂回答:“當然了!”
沒有長者,沒有紅娘,隻有一個大紅喜字,一雙紅燭。
她那一席紅衣,像極了嫁衣,就好像每一次穿上豔麗的大紅色著裝,都是在等待和顧長煙成親。
顧長煙笨拙,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布置,又不想讓別人知曉,所以才如此草草。
兩個人,隻安靜地在宗山別苑的一間房,拜天地,拜父母,對拜。
沒有親人、沒有祝福、沒有媒人,什麼都沒有。這麼安靜,隻有天地在守護,花鳥樹木在觀賞,風在祝賀。
直到相互站立的那一拜,深深地鞠躬之後,夏珂筠直起腰來,踮起腳尖,閉著眼在她唇邊輕輕一吻。
“長煙,我好喜歡你。”
“我也喜歡阿筠。”顧長煙站立不定。
“長煙,尋常夫妻拜完堂之後,都是有事要做的。”夏珂筠眯著眼看著她,“長煙知曉嗎?”
她很早便在莽蒼原,許多事情,之聽聞,未曾見過。
“我……”顧長煙紅著臉,“我……”
“長煙要是不知,阿筠教你便是。”夏珂筠踮著腳雙手環著顧長煙的脖子,“長煙不抱抱我嗎?”
顧長煙順從地橫抱起她,鼻下彌漫著紅梅花香,眼前是她一顰一笑千嬌百媚,昏黃的燭光更添幾分醉意。
她是有點醉了,不是酒喝的。
夏珂筠便在她耳邊低聲喃喃了一句:“去那邊。”手指床榻的方向,顧長煙的臉上要滴出血來,隻順著那方向,一步一步走去,將她輕輕放在榻上。
幔帳飄動,滿室旖旎,山雨欲來,春風滿樓。
沒人知道女皇陛下和顧將軍去了哪裏,而宗山上的撩人春|色,亦無人知曉。
《夏國誌》記載,女皇登基幾十載,未曾嫁娶,隻有大將軍顧長煙常年伴其左右,出征時,女皇陛下禦駕親征,凱旋時,共食同寢形影不離。
民間的話本子編纂了無數種,關乎家國、關乎知己、更關乎風月。
世上依舊還有那個傳說:世有雙姝,一為大夏女將顧長煙,一為大夏女皇夏珂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