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夙敵(2 / 2)

從朝西路一路往上走,有秦川特產的荊山墨玉製成的牌樓,五門六柱式,精工細作,遠處望去氣勢宏大。前後各有書法大家書就的“香積古刹”和“淨土祖庭”鎏金牌匾,在玉石的烘托下金光四射,青獅、白象、金毛吼,三種靈瑞奇獸,各具形態,左右對稱,負起牌坊,當地的居民傳聞,這些奇獸是龍禪法師圓寂之時,西方佛國降下神獸馱法師的,所以香客們上山進香前,都會在這裏三叩九拜,以示尊敬。

有位長眉老僧吃力的爬上寺廟的牌樓,拿著碎布做成的撣子在“香積古刹”四個字上擦拭,而在後方,有個清秀的小和尚,同樣也是在擦拭著“淨土祖庭”四個大字,哪怕是汗水不滿整個頭頂,也是無比認真的模樣。

老僧從牌樓雕刻的縫隙裏看了一眼小和尚,聲音蒼老道:“六道啊,不用擦的這麼認真,這牌樓都這麼多年了,怎麼擦都是一副舊巴巴的模樣,真不知道師兄怎麼想的...”

“師叔祖,我覺得就是因為您老是吊兒郎當的,才會在看守慈光塔的時候,把太白山送來的寄存的符人弄丟的,雖然你之前就不開心那死氣沉沉的符人進慈光塔,師祖問責的時候也不能罵師祖是死禿驢,所以我覺得您要是在不把牌樓擦拭幹淨,下次就得把陀羅尼經幢洗幹淨了,那裏可比牌樓難洗多,上次慈越師兄洗了一次,整整一個月吃不下飯...”

小和尚絮絮叨叨,老僧聞言頓時頭大如鬥,別的地方都是老和尚總拉著小和尚說個不停,到了香積寺卻是反過來,小的絮絮叨叨個不停,老的先不厭煩起來。

“哎喲,真是誰教你的...比師兄還嘮叨,這以後要是當了主持,咱淨土宗還不得被外麵人笑死了。”老僧扶額道。

“師叔祖又說笑了,師祖快要結出第一百顆舍利,他老人家去了天上佛國,也有苦諦、苦解兩位師伯,雖然兩位師伯下山雲遊不知所蹤,還有十惑、五濁、六塵幾位師兄,我隻是上山來給母親祈福的,不能當主持。”小和尚邊擦拭邊說道。

老和尚把手上的撣子一鬆手,撣子並沒有隨著地心引力掉落,反而呈現拋物線般,落在十米遠地上的汙水桶裏,若是有山下香客看見,定要跪下虔誠稱一聲佛祖顯靈了。

“你知不知道,你擦的那四個字是什麼意思?隻要你點頭,便是淨土宗十萬佛陀的領袖,多少人想破腦袋想要的位置,你這孩子怎麼就不要呢?”

“既然會想破頭的東西,我還是不要好了。六道一本《阿彌陀佛經》都要背很久很久,要是腦袋破了怎麼為母親祈福。”

老僧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仰天長歎,身形緩緩飄落地麵,感慨道:“世人都道我們這些禿驢摒棄人士情感方能證得舍利慈光,可又有誰知道,成就最高的,會是一個隻知道給母親祈福的小沙彌呢?有趣!有趣!”

“師叔祖!”

這時候遠處狂奔而來一個少年沙彌,邊跑邊喊道:“師叔祖,師祖讓你去天王殿,說是道德真人來了,問符人去哪裏了。”

“哎呀!我忽然想起來我約了山下的橋老頭下棋的!先走一步!”老僧聞言,立刻撒開腳丫朝著山下狂奔而去。

那少年沙彌望著老僧的背影,怎麼追也都會差幾步,便知道是這位師叔祖的佛法深厚,他要是想跑,除了師祖以外,還真沒沒人能追的上,當下隻能扶著牌樓喘氣大叫道:

“師叔祖...師祖說您的業障...在南方...不消業障....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