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的枝頭飄落,落在柏油馬路上,不偏不倚,正好被車輪壓中。

那多眯起眼睛,享受著衝刺帶來的最後一絲筷感,然後,刹車,伸腳,聽鞋底與地麵摩攃發出刺耳的聲響。

自行車停在了一家餐廳前。

古樸雅致的木門,清透明亮的落地玻璃窗。

趙小姐不等位。

那多叔的餐廳。店前的隊伍已從門口排到巷尾,在等待用餐的人群裏,那多看到了林翡緋,站在淡黃色屋篷下的她正向那多招手。

“幹嗎約在這裏,你有預定嗎?”林翡緋搓搓手放在臉上,臉蛋兒變得更加通紅。元旦假期,她來上海參加英語班,而那多正巧也在上海的親戚家。

“沒有啊。”那多故意神秘地說。

“那我走了,你沒看到人都排成長龍啦。”

林翡緋剛邁出步伐,卻被那多拉住。

“咱們隻管進去,這是我叔新開的餐廳。”那多笑著說。

“傳說中那個名字和你一樣的怪大叔?”林翡緋回憶道,那多曾向他不止一次地提起自己的叔叔。

“……也可以這樣說啦。”那多抓抓腦門。

餐廳麵積並不是很大,一張張別致的木製方桌前早已坐滿了人,鵝黃色的燈光從帶著圓弧燈罩的水晶燈裏流瀉出來,像漂浮在空中充滿靈動的水母。

“我下午打來過電話,那多叔說會給我們留位置,所以咱們不用等位,怎麼樣,是不是很棒!”那多得意地對林翡緋道,然後對一旁的服務員說明來意。

“哦,老板在樓上隔間裏。”服務員笑容可掬。

“那多叔太夠意思了,竟然讓我們使用隔間。”那多笑得更開朗。

“隔間?”林翡緋一臉疑惑。

“趙姨專用的哦,一般不對外開放,也就是說我們將享受VIP待遇。”那多說。兩人拾級而上,一眼就看到正在隔間外與客人閑聊的那多叔。

“來了啊?”那多叔招呼道,然後用手肘捅了那多一下,輕聲道,“不錯嘛,女朋友都有了。”他穿著件黑色的休閑上衣,半年未見臉頰上的胡須愈發濃密,倒是與頭發形成反比。

“那多叔,你管得太多了……”那多知道辯解無效,幹脆不做解釋,說罷就要進入隔間。

“等等,你要幹嗎?”那多叔輕輕指了指隔間。

“當然是進去吃飯啊。”那多說,“你不是給我留了位置嗎?”

五分鍾後,兩人在二樓的角落裏就坐。

“其實,這裏也蠻寬敞……”那多笑得有點不自然。

“是啊。”林翡緋則在一旁嘲笑似地看著他。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那多假裝看菜單,一副難以抉擇的模樣。

“我讓你帶的東西呢?”林翡緋搶過菜單很快點完自己要吃的菜,隻替那多點了杯飲料,然後托著臉頰問道。

“哦,你不說我還忘了。”那多從斜背包裏拿出牛皮袋,放在桌上輕輕一推,袋子很快滑向林翡緋,“這周的報紙,收集得我險些累死。”

距離影先生之死已有整整一個半月,醫院診斷為突發性心髒衰竭,送到醫院已無法搶救。

太歲原本能恢複影先生的心髒機能,但是核舟的促進、放大作用適得其反,就好像一把殘弓忽然換上了新弦,然後又立刻上陣射敵。弦雖然是好的,但是其他部分仍是舊的,硬著頭皮上弓,最終隻能使得弦斷弓裂。況且,影先生還屢次被電擊器打中,電擊器的刺激更加速了心髒衰竭。

那多本打算聯係影先生的家人,在村裏打聽之後才知道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世來由,好像從一開始,他就隻是一個影子,默默出現,然後又無聲消失。林翡緋托人到公安局的檔案室查找,也沒有與影先生相似的檔案,最後隻得出錢將他葬在公墓。

影先生到底是什麼人?

他為什麼會有氣數地址的短信?

沒有人知道,或許,永遠都將沒人知道。

之後,那多、林翡緋也曾再度進入地宮,這才發現地宮的圓盤鎖早就被人動過手腳,隻需稍稍轉動幾圈石門便會開啟。取出地宮木架上的古董到市場上一鑒賞,才知道都是贗品。

這一切,都隻是影先生布下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