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村子裏男人打老婆是個常態,他們不受文明思想的約束,尊重女性在他們眼裏就是個笑話,女人力氣小,沒見識,挑不起家裏的經濟大梁,活該要挨揍。

而男人在家幹活多,力氣大,自然地位也就最高,平時煩了,累了,或是夫妻吵嘴,老婆不聽話了,想都不想就會直接幾大巴掌扇上去,隨之而來的就是天下太平,渾身舒爽,再沒人敢在家裏挑戰他的權威。

隻是杜月桂家的情況特殊些,譚木匠每每下手太狠,都不是別家男人那樣隨便給幾巴掌出出氣那麼簡單了,杜月桂經常被打得幾天起不來床。

她自己太老實,不會像別家女人那樣實在被打急眼了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大鬧一場,她娘家則因為嫁女兒時額外收了幾件家具的彩禮,拿人手短,也不給她撐腰,一味讓她忍,隻說誰家夫妻不打打鬧鬧,等生下兒子就好了。

結果杜月桂生了個女兒。

自從賠錢貨女兒落地後,譚木匠打老婆打得更順手了。

在一次做飯沒做好,挨了丈夫一頓狠揍,並被威脅下回再犯就打斷腿之後杜月桂終於嚇破了膽,不敢再忍,決定離家出走。

她心裏明白,憑丈夫的粗魯暴躁,還有下手時那股狠勁兒,真有可能在下次火氣上來時打斷她的腿。

村子裏十幾年前就出過一個這樣的先例——有個婆姨被暴脾氣的男人打斷了腿!

現在村子裏的那些三姑六婆們聚在一起閑聊天的時候還經常會興致勃勃的把這件事拿出來說上一遍,說得時候仿佛吃了辣椒一樣興奮,一個個滿臉的刺激。

據說那倒黴女人當時嚎得幾裏地以外都聽得見,現場慘得堪比殺豬,但大家都認為男人打老婆天經地義,即便受到了這種非人的虐待村子裏也沒人站出來替那女人說話,就是幾個輩分高的晚上一起去勸了勸,讓那男人收斂點,家裏躺下一個,要人伺候不說,還平白少個勞動力,裏外裏的不劃算,況且天天這樣一個打一個嚎的,會吵得鄰居家也不得安生。

這事就這樣過去了,那女人養傷的時候沒養好,留下了後遺症,後來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杜月桂剛嫁來的時候還見過她,後來被女兒接去鎮上住就再沒音信。大家說起她來還都說她是個有後福的,年輕時雖然男人凶了點,但養個女兒有出息,老了能跟著女兒去鎮上享福。

杜月桂可不這麼想,這其中的可怕誰切身體會過誰知道,被生生打斷腿,這種罪是人能挨住的嗎?那女人後半輩子走路都一瘸一拐,說輕了是留下點後遺症,說重了就是落了殘疾!好好的人要遭了多大罪才會變殘疾!況且到時她的女兒該怎麼辦,婆婆和丈夫是沒有可能替斷了腿的她照顧孩子的。

所以在被打得忍無可忍後,她義無反顧地抱著女兒逃了出來。

那個時候,偏遠地區的農村人進城打工還不是很普及,能走出這一步的不是膽子極大心思極活絡,就是像杜月桂這種被逼得走投無路的人。

杜月桂沒文化,進城打工隻能給人做家政當保姆,工作時沒法帶孩子,隻好忍著父母兄嫂那黑如鍋底的臉色把女兒放在娘家,自己在外麵拚命幹活,每個月掙的錢一分不留,全都寄回去做女兒的生活費。

開始時很艱難,後來終於慢慢挺了過來,等被覃坤的母親覃馨倩長期雇傭後,有了穩定收入,加上女兒到了上學年紀,已經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就把女兒也接了出來,再以半年的工資為代價,和譚木匠離了婚,這才徹底擺脫了之前那噩夢般的生活。

譚熙熙聽得震驚之極,沒想到還有這種可怕事情。

譚熙熙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在杜家過的那兩年壓抑生活,在自己姥姥家受虐待當然還談不上,但也沒什麼好待遇,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都要先給杜家那兩個親孫子享用,人家吃剩玩膩了才會輪到她。大舅媽和二舅媽對她也沒什麼好臉色,在自己兒子欺負她的時候還經常會拉偏架。

不過那段壓抑的生活時間並不長,沒過兩年杜月桂就把她接到城裏來了,之後情況就迅速好轉,到底是自己的親媽,有口好吃的都想著留給譚熙熙,上學讀書也沒多大壓力,杜月桂對她要求並不高,她一路平平穩穩的長大成人,童年在鄉下的那段生活,在記憶裏已經淡成了一個影子。

現在這影子影影綽綽的又開始濃重起來,譚熙熙替她媽心疼得一晚都沒睡著,對那個沒一點印象的父親和母親娘家那幫可恨親戚簡直恨得牙癢,等早晨第二人格譚熙熙出現之後更是火冒三丈的決定立刻回老家一趟,把這攤子爛事處理了。

敢這樣欺負她媽!絕對一個個收拾得他們找不著北!

在種情緒的支配下,第二人格譚熙熙還能記得給覃坤煮碗方便麵,再當麵請個假,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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