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敬重的老好人,是否過分強調了他作為“普通人”的一麵我覺得這確是一個值得評論家們進行探討的問題。毫無疑義,在我們當代的文學作品中已經塑造出了許多感人的老幹部形象。這些形象大都是從戰爭年代的叱吒風雲的指揮員們身上脫穎出來的,具有氣壯山河的英雄氣概和高屋建瓴的雄才大略。而我要寫的卻是和平時期,工作、生活在南方小山鎮上的一位南下老幹部。沒有槍林彈雨,也不是幹軍萬馬大會戰的建設工地。穀燕山首先是個普通人,是山鎮上百姓們中間的一員,跟山鎮上的百姓們共命運,也有著個人的喜好悲歡。然而他主要的是一個關心人、體貼人、樂於助人的正直忠誠的共產黨員。他的存在,無形中產生了一種使小山鎮的生活保持平衡、穩定的力量。在山民們的心目中,他成了新社會、共產黨的化身,是群眾公認的“領袖人物”。當然,這樣寫黨的基層領導者形象,特別是毫無隱諱地寫了他個人生活的種種情狀,喜怒哀樂。或許容易產生一種疑問:在“英雄人物”、“正麵人物”、“中間人物”、“轉變人物”等有限的幾個文藝人

物品種裏頭,他到底應該歸到哪一類、入到哪一冊去呢要是歸不到哪一類、入不了哪一冊又怎麼辦由此,使我聯想到我們的文學究竟應當寫生活裏的活人還是寫某些臆想中的概念是寫真實可信的新人還是寫某種類別化了的模式人、“套中人”所以我覺得,穀燕山這個人物盡管有種種不足,但作為我們黨的基層幹部的形象,並無不妥。

簡單地給人物分類,是左的思潮在文藝領域派生出來的一種形而上學觀點,一種習慣勢力,是人物形象概念化、雷同化、公式化的一個重要原因,在某種程度上對社會主義文學創作的繁榮起著阻礙作用。近些年來我力圖在自己的習作中少一些它的束縛,但進展甚微,今後還需要花大力氣,做長時間的探索。

許多湖南籍的老作家,總是要求、勸導我們年輕一輩,要植根於生活的土壤,開闊藝術視野,寫出生活色彩來,寫出生活情調來。他們言傳身教,以自己的作品為我們提供了範例。“寫出色彩來,寫出情調來”,這是前輩的肺腑之言,藝術的金石之音。要達到這一要求,包含著諸種因素,有語言功力問題,生活閱曆、生活地域問題,思想素養問題等等。這決不是說習作《芙蓉鎮》就已經寫出了什麼色彩和情調。恰恰相反,我的習作離老一輩作家們的教誨甚遠,期待甚遠,正需要我竭盡終生心力來執著地追求。好些讀者和評論工作者曾經熱情地指出了《芙蓉鎮》的種種不足,我都在消化中,並做認真的修改、訂正。

“看世界因作者而不同,讀作品因讀者而不同”。應當說,廣大讀者最有發言權,是最公正的評論者。以上所述,隻不過是一篇有關《芙蓉鎮》的飯後的“閑話”而已。

古 華

一九八一年十一月初於北京

一九八二年七月重版校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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