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攤大紅大紅的血跡,還有那個腥紅色的大沙發。據說那天他就這樣直挺挺地躺在大紅大紅的血汙之中,就像花兒一樣。在他躺倒的旁邊是一幅尚未完成的女人裸體畫。
這副未來得及完成的油畫尚未拿走,我有幸看到了那幅畫。
我還認識畫中的那個女人,因為她就是傳說中的白靈。
2003年夏天的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我從我租住的黑暗的房子裏走出來。陽光強烈,而我的麵孔蒼白不堪,就像剛剛從一個黑暗的廢墟中走出來一樣。
陽光燦爛,在燦爛的陽光之下,我的朋友王小花拉著我的手,我們又跑到城市南部的那座巨大的遺址上去。春天過去了,夏天也快過去了,這裏的植物長得真好真凶猛呀。那些藤本植物們瘋狂地生長著,不斷地擴張著自己的地盤,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整個春秋時期的城市就這樣幾乎淹滅在綠色藤本植物的海洋裏。
我們手拉著手進入了這座廢墟。陽光仍很強烈,這一次我們沒有在茂密的樹林裏做僾。
我們首先進入了淹城遺址博物館,這是一幢非常簡陋的建築物。在這裏我們仔細地參觀了所有展出的文物。這些物件包括一艘長達7.45米的獨木舟,據說還有一個長達11米多的獨木舟保存在國家博物館裏。我們隻看到了這個7.45米的獨木舟。它尖頭敞尾,看起來很原始,炭化也很嚴重。同時出土的還有一些三角形的青銅箭簇和一些殘缺的青銅劍,還有大量原始的青瓷杯碗和印著幾何紋飾的陶罐,以及各種形狀的青銅器具。最後在一個角落裏,一尊造型頗大的青銅鼎吸引了我們的目光。
這是一個多麼寂寞的青銅鼎呀!
青銅鼎跟前有一張硬殼的白色標簽,上麵注明它的口徑是18.5厘米,腹腔深度是10.2厘米。青銅器的表麵還有厚厚的黑色的煙炱,讓人想起那些曾經瘋狂跳動的火焰。但是很快我就失望了,因為那不是我所知道的青銅鼎。它還是太小了,我知道裏麵絕對容不下一個人,特別是一個男人,最多最多隻能容下一個男人的腿。
因此,我懷疑在這麵積龐大的城市遺址裏,在茂密生長的樹林之下,就在我們站立的地底之下,一定還埋藏著一隻更大的青銅鼎。一隻碩大無比的青銅鼎。它埋藏在深處的地層裏,就在我們身體的四周,它無處不在,並不以時間的改變而改變,我們隻是看不見它而已。
我們從博物館裏麵走出來,這時候陽光從頭上的茂密樹枝間透過來,照在我們身上,呈現出青銅的光澤。
這是一種青銅的光澤。
這是火的光澤。
這是陽光的光澤。
它無處不在,並不因時光的流逝而改變。
我們穿行在樹林與樹林之間,在那三個高高的土堆上,我們稍稍停留了片刻。那天,我說:“傳說中這三個土堆就是公主的墳墓,憤怒的士兵把她碎屍三段分葬在這三個高高的土堆上,這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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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王小花說:“你怎麼知道傳說是錯誤的?”
我說:“我也不知道,我隻是推測,你想如果那真是公主的墳墓,她的陪葬品就應該很豐富,比如應該有大量的玉器及金銀製品什麼的,但是考古學家對這座墳墓發掘之後,隻出土了一些相當粗糙的陶罐及青銅製品,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這與公主的身份是不相稱的,是不可思議的。因此,這應該是公主的婢女百靈的墳墓。淹王在內憂外患的危急時刻殺死了公主的婢女百靈,並把她碎屍三段,對外宣稱這就是公主的屍體。他使了一個調包的詭計。但是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人們還是記住了百靈這樣一個女人的名字,千百年來人們傳說著這一段故事,傳來傳去,人們就誤認為她就是公主了,其實這是不對的。”
說過之後,我輕輕地拉過王小花的手。我們手拉著手,越過那三個高高的土堆。迎著頭頂上燦爛的陽光,我們繼續前進。
最後王小花問:“我們現在做什麼?”
我拉住她的手,輕輕地說:“親愛的,你說我們現在能做什麼呢?我們就做僾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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